血的烙印

幸运的是田柾国又忘了关门。

      金泰亨跟梦游似的畅通无阻地晃进了房间，自觉将门带上。看见埋在被子里的田柾国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衣服也没换。

      他迷蒙着双眼，花了五分钟时间用即将进入昏睡状态的大脑处理了一下看见的场面。 在差点要站着睡着之前，他踱过去，把手穿过他的腋下，费劲全力堪堪举起来，像抬着个巨型犬一样，费力地挪正他的身子，然后再把被子从他身下抽出来盖在身上，

         气喘吁吁地干完活，他感觉自己的神智有点回笼，转头瞥见一排可乐整整齐齐叠成金字塔，便拿了一瓶喝了一口，坐在床头等田柾国醒过来，好跟他当面对峙。

        一安静下来，睡意又疯狂翻涌过来，把他禁锢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他喝一口汽水，眼皮就打架一次。最后一口气泡水涌入口腔时，他放下罐子，几乎是跟昏厥一样地睡了过去，一下子直线坠入了梦境。

      而他现在醒了，旁边的被窝已经空了。金泰亨不舍地凑过去，嗅着田柾国身上清澈的肥皂香气，掀起被子下了床。

      田柾国看见金泰亨的时候，不再是那副客气的模样了。这也许是好事，或许更糟。

       他那瓶快成了标志物的冰可乐，总算是在还没彻底变温前，递到了金泰亨手里，田柾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 我昨天晚上不小心睡着了，没有去找你。哥，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离开拍还有时间。”

       就算金泰亨要挑明了拒绝他，他们也可以做朋友。他想，这没什么，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能无疾而终。      

      金泰亨接过那瓶可乐，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他开不了口，他根本是无话可说。他只是设想过要面对的问题，没有想到主动表述的内容。而且那对他来说不是白天能讲的话题，氛围、时间、状态、环境都不对。主动权也不在他身上，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不具备。

     他希望田柾国来说，希望看见他真挚的眼神，听到他热烈的坦白，然后自己可以放下心，毫无保留、不计后果地交给他 。

     他舔了舔下嘴唇，片刻之间目光已经流转了几个来回。良久，他看了一眼田柾国，竟然在他那澄澈的大眼睛中看见了释然。

        没有不甘心，没有抱怨，没有对他的责怪，而居然已经直接上升到了释然的地步。金泰亨哑口无言地看着对方自以为得体的笑容，张口结舌，想要说的话都忘得七七八八，酝酿好的情绪在一瞬间被他的眼神击得溃不成军。他低下头，无法言语，不能明白自己在纠结犹豫些什么。

      难道他已经自作主张地放弃了吗？金泰亨的瞳孔颤抖了起来，有点后知后觉的心绞痛。无边的回忆涌过来，留他一个人在心潮澎湃中面对着一厢情愿的过往 ，眼睁睁看着不容直视的过去重演。

       难道他又要一个人，承担动心的后果，然后再一次烙下血的教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