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金光善终于收心一刻,闲时无聊,来到金夫人的寝殿--涵碧楼。金麟台遍地种满牡丹,只是时秋,花期早过,整个金麟台,也只有这涵碧楼还盎然绿色。金夫人早间便是一个爱花之人,嫁入金家,觉牡丹花期甚短,差人主修庭院,于院中景观各处,夹种各类时令植物,一年四季,殿如其名,涵碧其间。在金子轩出生后,金夫人更是在庭院中辟开一处,圈养珍禽,将涵碧楼打造出了一幅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的独美景象。
金光善一路走过庭院,看见珍禽园内,母子二人正在那喂食鸟禽。
“母亲,听说父亲已归来三日,怎么还不见来看望我们?”说话的是金夫人所生独子金子轩。
“不知道呢……可能宗门事务繁忙。”
“母亲,阿轩知道……阿轩,不会做父亲一样的人。”
……
金光善眉头一皱,人未现身绿丛,洪亮声音回荡在珍禽园内,“子轩,怎么说话的?”
金夫人依旧锦衣华服,姿貌绝伦,一看是金光善来了,喜出望外,起身向金光善行礼后,唤起了金子轩:“阿轩,还不拜见父亲?”
金子轩面带几分傲气,不情不愿地向金光善行了礼,“子轩拜见父亲。”说罢,便将脸扭向一旁,不看其人。
“几日不见,子轩又长大不少啊……”金光善看到金子轩,心生满意。
金子轩尚不满十岁,虽是托生男儿,自是吸取了父母优点,浓眉明目,面若桃花,眉间一颗朱砂点缀,任谁见了都禁不住要夸赞其相貌出众。锦衣玉食养大的孩子,虽然金夫人亲力严加教导,不见娇纵之气,也是高傲于心,旁人不敢随意接近。他自幼跟随母亲生活,寸步不离,与金光善见不过几次面,谈不上亲近,再加上懂事这几年,听金家亲眷下人也说了不少关于金光善的闲言碎语,更是对父亲心有非议。
“何止是几日……”金子轩小声嘀咕。
“阿轩他又习得了几招剑式,要不要看看?”金夫人适时打了圆场。
“诶~免了免了。子轩是我金氏嫡亲独子,即使他什么都不会,也是我兰陵金氏未来的宗主人选,何必这么费力修习。”
金夫人眉色微变,马上又收起了不易察觉的无奈之色。
“说的是。”金夫人衣袖轻摆,一时鸟禽齐飞,争相夺食。
金光善接过金夫人递来的鸟食,还未与母子二人好好叙话,忽闻院外来人一报。
“秉宗主,请您到养颐院一看。”
“什么事?”
“您带回来的那个孩子,他……他刺伤了医官……”
“哼!惹是生非。你退下吧,我马上就去。”金光善面带怒色,遣退下人,又换上假意笑脸,“你看,我这还没刚回来,就事务缠身,你二人好生照顾自己,待我处理完了,再过来一叙。”
金子轩还未来得及与父亲拜别,便只看到金光善那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
“母亲,父亲他……又带回来一个孩子?”
“不是你想的那样,随他去吧。”金夫人轻抚着金子轩的头,眼神却是已经放空。
“要在这等父亲回来吗?”
“嗯?……不必了,你该读书了,咱们回去吧。”
“哦。”
金子轩抬头看着面容端庄、不形于色的母亲,握着她的手,又攥得紧了些。
……
养颐院内,一团大乱。
据说是薛家那小子,听闻他的手骨不得复原,暴怒之下,持医刀将为其医治的医官刺伤。养颐院皆是文人医者,在金麟台地位甚高,哪遇过此种不分长幼、血溅三分的场面,众人好容易将他用麻经散制住,才请宗主来定夺发落。
“岂容这浑儿在我兰陵金氏大闹!”金光善并非忘了跟这薛氏小儿的约定,碍人耳目,还是需严责以立威,“将他锁起来,严加看管。”
处理好这烦心事,金光善再无心玩乐,怏怏回到芳菲殿。
“孙崇。”
“公子请吩咐。”
“养颐院的事你听说了吗?”
“医官被无端刺伤,金麟台已无人不晓。”
“那薛洋脾性难料,不过他对我金氏还有用,以后他的事,就交给你吧。”
“崇儿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