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一瞥

孔亚杰不知道徐静找朱敬平的事，这天在艺术学校的校园里，他遇上朱敬平。　　　

朱敬平：“亚杰。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喝酒。”

孔亚杰：“下文呢？”

朱敬平：“没下文。就是喝酒。”

孔亚杰笑了笑：“好啊!是不是发现了新的餐馆？”

朱敬平：“去吃农家菜怎么样？”

孔亚杰：“上周和老万几个朋友刚吃过。”

朱敬平：“李老想吃农家菜……”

孔亚杰一怔：“李老？”

朱敬平：“我知道你和那几个老爷子关系很僵。可也不能总这么僵着吧。是，没错，文人相轻，画家无形。你可以桀骜不驯，我行我素，但结果呢？”

孔亚杰：“别高抬我了!”

朱敬平：“说老实话吧。是徐静找到我，让我帮你通融一下。”

孔亚杰：“她真多管闲事。”

朱敬平：“怎么是闲事。谁不希望夫贵妻荣!再说，你这次画展上不去，一些学生如果在画展上看不到你的画，会怎么想？怎么说？”

孔亚杰：“哈哈。说的对，我会很没面子呀!”

朱敬平：“别打哈哈。我知道你不会去看画展。不然碰上学生，问你。你怎么回答？”

孔亚杰：“你倒提醒我了。以前我不怎么看画展。这次我还非去不可。怎么回答，我只有到现场才知道啊!”

朱敬平摇了摇头，叹口气。

孔亚杰转对朱敬平：“怎么了？晚上到哪儿喝去呀？”

画展大厅里挂满了绘画作品。有的作品上贴着标签，是不同的出售价格。有的作品上标签是“非卖品”。人们进进出出，在观赏着这些画。

孔亚杰走进画展大厅，也在观赏这些画。他突然在一幅画前停下：这是一幅国画。画面是一匹低头吃草的马，可地上却没有草。画名《马》，画者是肖锦。名字四周加了黑框，表示作者已经去世。

这幅《马》，标明出售价格一万元。

孔亚杰站在这幅画前，凝视，良久不动。

这时，梅小含一边观赏着别的画，也来到这幅画前，她认出了孔亚杰。

梅小含也看见了肖锦的这幅画。

梅小含正想上前和孔亚杰说话，便见孔亚杰掏出手机，打通：“老万，我看中了一幅画，想预订下来。你记一下，是肖锦的《马》。你在这儿？好，我等你。”

孔亚杰仍然凝视这幅《马》。

老万——梅小含曾经在筹备办公室见过的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走到孔亚杰跟前：“想不到你也来了。”

孔亚杰笑一下：“我怎么就不能来呀!”

老万：“真遗憾!你的大作……”

孔亚杰：“别说我了。肖锦是不是画家村的那个？我好像见过她。怎么死的？”

老万凑近孔亚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孔亚杰皱了下眉。

老万：“你买它干什么？有钱烧的呀!”

孔亚杰：“这画有些味道。”

老万取下《马》画的价格标签，贴上“已售”标签。

孔亚杰：“等画展之后，你给我老婆打电话。让她带钱来取。我别再忘了。”

老万：“我知道了。”

老万手机响了。

老万接听：“好!好!我马上来。”

老万对孔亚杰：“我有事，不陪你了。”匆匆离开。

孔亚杰正想离开，梅小含走到跟前，手里拿着那本朱敬平的画册：“朱老师。”

孔亚杰一怔，认出梅小含：“你认错人了。我不姓朱。”

梅小含将手里画册递给孔亚杰：“这是您那晚落在我那儿的。我以为您是朱敬平老师呢。”

孔亚杰接过画册，看看，笑一下：“谢谢!”转身欲走。

梅小含：“老师……”

孔亚杰又转对梅小含：“……”

梅小含：“老师，你为什么要买这幅画？肖锦老师我也认识。”

孔亚杰：“我从这幅画上看到了作者挣扎的灵魂。”

梅小含：“老师，我……我能认识您吗？”

孔亚杰笑一下：“我叫孔亚杰。”

梅小含一怔：“您……您就是孔亚杰!？”

这个名字不由让梅小含想起那次见姑父·······

医院病房。潘秉璋，一位清廋中年人躺在病床上。梅小含拿着鲜花和一袋水果走进：“姑父，您好些了吗？”放下鲜花和水果，坐到床边椅子上。

潘秉璋笑一下：“好些了。我这次去北京，你爸去世我也没能赶回来。肇事司机还没找到吗？”

梅小含摇了摇头。

潘秉璋：“小含，你很有绘画天赋，这些年我也为你铺垫了些基础，如果你想继续在绘画方面有所发展，我建议你去北京……”

梅小含：“姑父，您这次去北京还顺利吧？”

潘秉璋：“不太顺利，原想在北京办个画展，可是……不说这些了。不过，我在北京结识了一个好朋友，他叫朱敬平，人很好，也很有活动能力。通过朱敬平我还认识了一个叫孔亚杰的画家，在我看来，孔亚杰才是真正搞艺术的。不过，那个孔亚杰恃才傲物，目空一切，不熟悉他的都叫他’狂人’，而熟悉他的人却叫他中国的凡高。”

梅小含脱口而出：“中国的凡高？”

潘秉璋：“遗憾的是我只和孔亚杰见过一面，他也没有名片，可能瞧不起我，我在朱敬平家看过一幅他的画，确实不同凡响。听朱敬平说，孔亚杰自己撕毁的画，比他留存下来的画多不止十倍！”

梅小含：“他为什么撕自己的画？”

潘秉璋：“听朱敬平说，他画完一幅画，过几天看着不满意就撕掉了……孔亚杰说他人生最大愿望就是能画一幅让自己满意的画，那就对自己有个交代了。你说这人怪不怪？”

梅小含目露憧憬：“将来，我要去北京，一定去拜访一下他！”

而此刻自己崇拜的偶像，就在眼前——咦？人呢？

梅小含不见了面前的孔亚杰，四处张望也不见。她开始急匆匆在大厅里寻找……

梅小含从两个十八九岁大男孩跟前走过，立即吸引了二人目光，一个大男孩

掏出手机为梅小含抓拍了一张相：“你看!她才是真正的精品。”

旁边的大男孩一身名牌休闲，目光一直追逐着梅小含，直到梅小含匆匆走出大厅，他露出怅然若失的神情。这个大男孩叫王天洋。用手机照相的叫李博。

在画展大厅没找到孔亚杰，梅小含就来到画展筹备处办公室，又见到老万。

老万：“你？哦，想起来了。你来送过画。你有什么事吗？”

梅小含：“我想向您打听一个画家……”

老万：“谁呀？”

梅小含：“孔亚杰。”

老万：“他……他在画展大厅。你去那儿找他吧。”

梅小含：“他走了。我看见了他。可我……话还没说完呢。”

老万笑了笑：“你想知道他的电话？”

梅小含点了下头。

老万：“他这人特傲，不好接触。你给他打电话也没用。”

梅小含神情黯淡下来，转身欲走。

老万：“他在艺术学院任教。”

梅小含转身转忧为喜：“谢谢!”然后，开门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