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惊鸿

她弓弯弦响，

拨谁眉上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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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正月二十一日，大寒。

临京西郊梅园。

风过，惊霜屑。

一点寒冽轻轻钻过枝杈，而后穿林掠隙，袭卷着泠泠的冰渣雪碎撼了整片梅海。点白凝脂的妃色凭寒霜持傲骨，固执地不肯落下枝头来，于是随着风起风落韵律地浮动。

雪已经停了，风尚未止。

冷香寒蕊锁睛霜。

沈长殷挥鞭驻马轻吸一口气，带着梅花清浅香气的空气在肺腑中横冲直撞，冷得人直抽抽。

少年人的脊背笔直，眼角眉梢露着一点还未被铜臭和虚与委蛇沉下去的锐利锋芒。

今天是他生辰。

“呵。”

他嗤笑一声。眼前的白气转瞬间飘飘荡荡地散了，连带着呼出时的那一丝温度，仿佛都不曾存在于世。

沈靳庭常年领兵驻军陇右，自然不指望他老人家能忙里偷闲地对小儿子一个在他眼里根本微不足道的生辰表示表示。

他也不是什么过个生辰都非要大操大办的姑娘家家，就是看着坐了他爹后院主位的那个女人借他生辰之名喜气洋洋地拿着当家主母的架势广收贺礼，大概还夹带了不少私货的嘴脸表示胃里有些不适。

陇右大将军的家里需要一位正室夫人坐镇打点府中上下，这个他能理解。他也不是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他只是难受。

旁人因为他的生辰张灯结彩，言笑宴宴。但那早就不是属于他的狂欢了。

那是旁人的金迷纸醉、利弊权衡，与他无关。

他自己只想逃，逃得远远的。

心口闷到呼吸困难。

他好像已不是两年前的他了。那些负累，并没有磨去少年意气，反而让他更加棱角分明。

倒是娘在的时候，说他性子过于温软了。

真是……讽刺。

沈长殷翻身下马，一手牵着缰绳，一手垂在身侧无意识地摆弄着佩剑，缓缓地向前走着。

忽然听到风中传来远处的马嘶鸣。

他身形一滞，而后不动声色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偏过一点。

惊鸿照影来。

满园琳琅交错的斓枝后，隐隐绰绰有一个女子的身影。

骑着白色的高头大马，一袭红衫如火。

在这满目的梅花雪景中，灼灼了一方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