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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飘落的日子

停好后第一要做的是请客,杨军家的亲戚是都要逐一通知的。通常这些事都让年轻些的去做通知,毕竟年轻人腿脚灵便精力充沛。按照古礼,请客的人是要握着白纸条到被请者门口,双手握拳作一揖,告知被请者死者是几时去世几日几时在家祭奠的即可。如果还有请的人,那白纸条便被带走,继续去请下一家。而请亡人的外家,则不能用白纸条,而是套的请帖,帖的套法也有讲究:帖里面的纸是往后折叫跪请,类似于嫁女时请舅家的帖,只不过一个是白色的丧帖,一个为红色的喜帖。被请者,如果是女的,死者是娘家至亲长辈,则立马会在自家门口朝娘家方向跪下,先哭一场,然后就蒸两副馒头,一副十二个,两副是二十四个。可是这时候古礼都遗失了,不过对于外家可还是有区别的,须是提上一瓶酒去请,规矩上正式一些。

杨树沟人家里过事,庄里邻里家家是要来一个人帮忙的,称之谓“跑攒”。不过那做饭的、蒸馍的可都是要另请的,不过一般都是那几个,何建军的媳妇李兰兰、老工人的老婆张大花、军他婶。可是老工人这两年把一家家人都搬到矿务局去了,张大花也是在矿食堂里干上了,算是专业对口了,来不了。军他婶可是要穿孝衣、跪灵堂的,也不行。现在就只有李兰兰了,没办法张大大发话了,他们一家子都来帮忙。六二四和军、兵都是发小,现在庄稼地里也没什么活,六二四的妈、媳妇也都来帮厨,张大大也是被安排了打茶烧水的工作。张大大可也算是倒腾过鸡蛋,见过世面的,人家说了,都是一个巷道里抬头不见低头的邻居,啥事你只管开口。

可是何军人还是抹不开面子,当然这后面他婆娘的叨叨是少不了的。这些年就因为他们家领兄和兵的事,一直都不怎么到军家来,尤其是他婆娘可是老远见了军家的人就躲了。可如今是军奶奶没了,家里是跌了丧事了。这杨树沟人一直认为是“死者为大”,何军人也算是明事理的人,还是来了,可他死活不肯接“大东”这个担子,找了各种借口。可这丧事不比其他事情,麻烦事多着哩,没个得力的大东可是不行的,于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劝他,最后还是有点不情愿地接受了。

当天下午,何军人还是分派了各自的工作,军家一应事务也都交给了他和各位来帮忙的乡邻们。

杀猪、宰羊、采买物品、劈柴担水……诸多事项都在开展,院子里人进人出。闲了的人,三个五个凑到一起聊两句,忙着的,各管着各的。张大大的那儿人最多,有茶,大家没事或是闲了便去讨碗茶水喝,点上支烟慢慢地吸,偶尔也谈谈这最新的国内外形势、家长里短。

聋拐正在给军他爹剃头。杨树沟人但凡死了爹娘都是要剃光头的,这个习俗可能源于古人关于“人之发肤,受之于父母”之说。另外根据乡俗,自家儿子儿媳,长孙,必须是麻孝,也就是穿白棉布做好的孝衣,然后在头上戴用麻编制好的布片做的帽子、腰间系白色带子。而带子,却是用白线或麻搓的线绳,儿媳妇的是麻带子。未出嫁的女孩子和已婚的女的戴孝是不一样的,已婚的,都是搭头孝----七尺长布;虽然是麻孝,但孙子和重孙的有区别,一般重孙的麻孝帽子额头部上会缝一小块红布,孙子的则是用棉花做的面团。同样,未出嫁的女孩子,孝帽和男孩子梯形帽的不同,女孩子的额头处叠的则是带有花朵形状的帽箍,如果此女孩是出生以来第一次戴孝,那讲究穿红色新鞋,鞋面上缝上白布;若戴孝的妇女中有孕在身的,则腰间系的是红色带。鞋面的孝布,在丧仪期间可以自然脱落,没有脱落的,在 “攒三”的时候才撕下来烧了。不过这些都是须等开经时才可穿上,下葬前一晚上“送亡”后除去。

军他爹这么多年连帽子没有取下来过,如今剃了光头,地发现整个人的脸都那么的干瘦,也是老去了许多,再加上那满脸没刮的胡须,更显苍老。

这每日里三顿饭的时节,孝子们可都是要以哭来祭奠亡灵的。每一次都是毛梅兰带头,其他人也便附和着哭。按说这毛梅兰可是半路的儿媳妇,也没啥太深的感情,可是也就这几年两个人可是没红过脸、没拌过嘴,对军奶奶也是百般孝敬。再说军奶奶也是天生的善人,对于毛梅兰也是同样的看待,从不小瞧、贱视。再说这中国人的文化里就讲究个“哭丧”,你不流两滴泪,那可是会被人笑话的。即使是男人奔丧,那怕是干嚎也得嚎两嗓子,否则就显不出你的诚心。原本亲人去世,悲伤不言而喻,人们只是把未来得及说的话以及对亲人的怀念寄寓在此的一种形式,逐渐演化成一种礼仪。俗话说“跪的是别人的灵堂,哭的是个人的窝囊”,虽是哭丧,也算是一种艺术,会哭的,不但词儿通顺押韵,而且悲伤之情融于其中,听着也能催人泪下,不会哭的,干巴巴不带情感的嚎叫。

儿媳妇哭得再响亮、再动听,也没人想信,可是那“客姑娘”一来,就不一样,每一句可都是发自肺腑的呼喊呀!

那天军的两个嬢嬢来了,只听一个边哭边唱:我的苦命的阿妈呀,你没吃没喝地一辈子,拖儿带女地、拉了儿子拉孙子,拉了虱子拉“仔子”(意思拉扯大儿女又拉扯大孙子,如今还拉了重孙子),一天好人都没活上呀……

这哭丧贯穿在整个丧事的始终,除了每日的三顿饭之外,还有比如外家来前后,出殡;而出殡时的哭丧仪式是最受重视的。 出殡的时候必须有全体后代尤其是女人们“唱哭”,否则按照民间旧俗就会被视为不孝。另外,哭的音量大小也非常重要,如果哪家死者在黄泉路上没有响彻天地的哭声相伴,便在方圆数十里传为笑柄,其子孙后代也要被人们视为不孝,大逆不道。

外家进门前,门口摆张桌子,上面摆两碟小菜,阴阳们吹打起来迎接,而孝子们就要手杵哭丧棒跪在门边候着。进门后这些外家先烧纸祭奠一番,便举行“望骨”仪式:也就是揭去亡人面上的蒙脸巾儿和尸身上盖的作为烧纸用的黄纸,象征性地看一下亡人的穿着。接下来便是“讃”了,由这些外家中年长者带头依次说几句,他们坐在专门摆的椅子上,而与亡人同辈或小辈的,一律跪在下面。一问一答,回答的是主家专门委托的搭话的,一般都是庄子上的“牙茬”。先是说一下亡人在世时的辛苦与功劳,然后问作为儿女,给亡人尽了什么孝心,比如亡人得了什么病,有没有医治,儿女们平日孝顺不孝顺,给亡人穿了多少件衣服,棺材做得好不好,什么质地,祭奠的是不是“双猪双羊”、“双吹双打”(两个唢呐、两个钹)等等。衣服与棺材里的铺盖,也讲究奇数,而且越多越好,话虽是这么说,一般以3、5、7、9、11、13来衡量,穿三件五件的,会说太寒酸,活着没有好吃好穿,但死了一定要以死者为大,但穿太多或铺太多,也得考虑棺材的实际情况,毕竟棺材是有一定尺寸来做的。棺材自然是最好的木材为上,楠木做不到,但柏木棺材是必须的,回答的人一定要圆滑,没做到的事既不能得罪外家,又解释得不能失了分寸,但挑刺是必须的,做得再好,如外家不挑刺,据说亡魂不喜悦。“外家不讃,亡人不化”。当然也有那平日不孝顺的,外家了解实情的,那是不留情面的指责,大不了自此不来往,因此一定不留情面。不过只要孝子们抢先进灵堂哭唱一场,那外家们也就算是讃完了。

军奶奶是一辈子吃斋念佛的人,军他爹也是按惯例请了东大寺的喇嘛也来念经超度。这样,加上请的那几个做祭文的“斋爷”,儒释道三家算是全了,这道场也算是高规格、上档次了。不过这道场的主角还是阴阳,一切所行法事,皆以阴阳师傅为主,他们可就在军家的堂屋炕上安坐。共七个阴阳师傅,一个高公,往往头戴道冠,若古代人的发髻,有时还会在额前箍一圈如“地臧王菩萨”的帽子。其他有两个专司打鼓、两个专吹唢呐,其声调哀婉凄切,据说这些人常躲在地窖里练习。还有两人是打钹的。而那喇嘛则就在军家的西厢房里,三个喇嘛以诵经为主,不过也有法器----法铃、法鼓、法螺,当然那声音没有阴阳师傅的激越和响亮,而是一种旷远和宁静。这两个屋里都有专门操心的人员,就叫个“香官”。聋拐是专职服侍阴阳的,庄子里谁家的丧事他都是干这个的。而这个喇嘛可是第一次请,香官也是好斟酌了会儿,没人敢应,最后还是娘娘保的大干了,毕竟他有服侍“娘娘”的经验,这“娘娘”也算是佛家,应该算是“专业对口”了。

那请的“斋爷”就坐在军他叔家,他们据说是要清静的环境里。他们的主要工作是要做一道道的祭文,祭神的、祭鬼的、祭那屈死魍魉、祭那魑魅鬼怪,当然主要还是给亡人的多,儿子辈、孙子辈、女儿女婿的、外甥的,各是各的。也请了三个人,可都是从把家台子请来的,钱老师专门陪着。说是陪着,那便除了敬烟敬茶外,还是要敬酒的。这几个常做这档事,也是照猫画虎,只是改改名姓而已,不几时也就齐了,剩下的时间也就只有喝酒了。

按杨树沟的规矩,开经那天从聋拐家买的大羯羊也拉来了,这是家人献给“亡人”的祭品。再说这羊也就成了沟通阴阳两界的使者,是亡者灵魂的附着体,它的举动就代表了亡者的意愿。据说亡者对献羊的人满意或走得安详放心,羊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浑身抖动,毛发蓬松,表示亡者已认可通过了。如果不这样,人们就把羊抓起来,在耳朵里灌些凉水,在朝羊的背上撒上冷水,一放开,那羊如果就地打一个大大的冷颤,就被叫做扯展大领,那羊就算被受祭者领受了。可不知怎的,这只羊浑身上下都浇透了水,就是不打颤,一时间人们也是手足无措了。

怎么办呢?聋拐和沙老汉拿着黄纸在那羊的周围又是燎、又是擦的,嘴里还不住地说着:

“杨奶奶,咋就领上、领上,啥事都成了着,你还有洒扯心哩!”

沙老汉也说哩:

“大新姐,咱领,领、领、领,娃娃们都来了,还有啥不放心的,领呀!”

可是那羊也是中邪了一般,四下里冲撞,鼻子里不时喷出些水,连着发出“哧哧”的声音,像是很生气的样子。

“再还有啥说头哩!”沙老汉、还有众人都这样问着。

沙老汉冲着军他爹喊了一声:“七十一,你想想,她还有啥扯心的事。这还怪了……”

军他爹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摸了半天头顶没个声音。

旁边也有人说,再能有洒哩----孙子、孙子媳妇都全了----连重孙子都见了----哎,该不会是要儿媳妇表决心哩吧……

这儿媳妇可就是毛梅兰,可是军他爹半路里续的,这娃娃们可是连声妈都没叫的,要表也应该是军们姊妹几个表吧。

果然还是沙老汉见多识广,他对军说:“老师,跟你奶奶说,以后要对你毛妈妈好呢,像亲妈一样的好哩。来烧纸、磕头。”军和兵,还有香儿三个哭着把纸往火盆里烧,军也就对着奶奶的遗体说了:“奶奶,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对待我妈的,你就放心吧。”

那毛梅兰自是早已哭成了泪人,她那里想到军奶奶还这样牵挂着她哩。

说来也怪,再看那羊,在院子中间站了有半天了,偏就这时候,把那四个腿子在地上绷直了,头、脖子、脊背就在一条线上。先是轻摇了两下头,紧接着那浑身一个激灵,甩得那先前浇上的水都乱溅,而那一身的毛又蓬松了。

“领了、领了,杨奶奶领上走了……”说着几个人已经把那羊连推带搡地拉走了,准备宰了。

人们都舒了一口气,毛梅兰又哭了,军们几个也哭了。此时此刻仿佛觉得奶奶就在那里看着他们,审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此后的日子里军姊妹几个对于毛梅兰也是格外亲近了。

“领羊”就是这样一种丧礼上传统的仪礼,本身蕴含着文化意义:首先自然是人们借此表达对亡者去世的悲痛和尽孝之意;其次,在整个过程中所有的孝男孝女和亲朋好友在场,大东往往会就亡者生前关注的人和事进行祷告,以这种方式将亡者的所思、所想、以及生前的关注、要求、对人事的看法在大庭广众面前提出来。最后达到使亡者生前的意见、愿望、关注的人和事得到延续的目的;通过这种仪式对孝男孝女和亲朋好友起到一个启发和警示的作用。

阴阳师也是沟通阴阳两界的神祇。在道教而言,超度就是通过阴阳自己内在的内练,连接祖师或者道教神仙,把还沉沦在阴间的亡魂或者还滞留在人间的亡魂救拔出来,然后通过神仙接引,希望亡魂早日登东方青华极乐世。

军奶奶的丧仪不失简朴,也充满着庄重和肃穆。军奶奶为这个家是付出了太多太多,一家人对于她的离去也是分外伤心难过。军是大孙子,是要举迎魂幡的。那天走在送葬队伍的前头,看着奶奶的灵柩被一层层填埋,他才意识到奶奶可就永远的离开了,再也没有了。他想放声大哭,可是此时是不允许的,他只能任凭那滴滴泪水滑落。

丧事一切料理完毕,香儿和兵、兵的媳妇都要走了,军和汪秀带着雅惠也去了学校,家里就只剩下军他爹和毛梅兰。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地过,从来没有迟疑过半秒。这学校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走了一茬,又来一茬。正如朱大有说,“走个穿绿裤子的,又来个穿红裤子的”,就那样。军已经在这里第九个年头了,虽然他也想过王家阳说的,想出去,可是想想如今跟汪秀在一个学校,也蛮不错的,也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一次军可是火线提干,当了官了。以前,钱老师就说过,你要好好干,将来可要当主任、当校长,再当专干,一步步往上走。可是军那脾性就不是当领导的,按朱大有的说法,就是天上“下”乌纱帽,你也得把头抻出去呀!可是军常常是笑笑也就过了,从来没有主动争取过。说争取是客气话,按当时流行的做法,你要想着往上走,你还不“跌办”(主动出击,努力争取),你就得多走走上层路线。

“你个榆木脑袋,你咋就不开窍哩!”这可是朱老师常笑话他的话。

可是这一次可偏偏天上可真是“下”乌纱帽了。

军的校长出事了!啥事?

渎职!其实也没有这样讲,就是没认真做事,让上面领导给开了。

为啥?

这一年,不知怎的,在南方流行一种传染病,挺厉害的。过完农历新年开始就一直闹到五六月了,闹得人心慌慌,虽然也没听说跟前有谁传染上了,可都怕。上面安排了,要阻断传播,怎么办?村村设方,家家画线(杨树沟家家门口撒了白石灰),进来出去可是要登记造册,只要是外来的人可是要立即上报,杜绝进村的。学校也一样,除了不让生人进出外,还要每天测量学生体温,记录在册。那些日子到处都是消毒水过氧乙酸的味道,就连那吃饭喝水都觉得辣眼睛。校长也是很上心的,每天背个喷雾器,学生放学后就在教室里亲自消毒。可就一样没做好,没得记录。他心想,反正每天都在做,记个屁!可偏是点儿背,那天县上的工作组来抽查,没找到记录!这个是大事,三下五除二,他就成了全县学习的反面典型,成了被宰杀让猴看的鸡了。

校长、主任都被停职了,还在全乡通报了。

铁无私也来了好几次。很生气的样子。

这么大的学校,得有个负责人呀,谁来?没人啃声。

可就在第二天,乡政府的红头文件又来了。军被宣布成了学校的临时负责人,负责“防疫”期间学校一切事务。为了郑重其间,乡上一个管事的副乡长念的文件。

没得办法,只能接受。就这样,军头也没抻就戴上“乌纱帽”了。校长还是每天准时背上喷雾器消毒哩,军觉得怪怪的。可是朱大有说了,你这是“临危受命”,担子重着哩,可要当心!

也是过了而立之年的人了,参加工作也十来年了,当这个校长还是能行的。只是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他有点手足无措。只是好在五月底的时候,瘟疫总算停了,不用再提心吊胆了。那就一门心思抓好教学工作,这些年学校的发展势头还是很好的,每年考到县高中的人数也是逐年升高的。大的教育的形势也好转了,国家对于农村教育也越来越重视了。尤其是对于长期从事乡村教育的民办教师采取了“转正”为公办教师的政策,这下军的那几个小学老师也都搭上政策的顺风车,也是和他一样同工同酬了。钱老师还在家里待了客,军也是被邀请的贵客之一。

那汪秀呢?根据政策她好像还不够格,差几天。为这事,汪秀也是很郁闷。看着身边的那些和自己一样的人都兴高采烈的,她甚至觉得都没希望了。可是军还是觉得她似乎还应该继续坚持,说不定后面政策也会有松动哩不成。

汪秀那段日子也对于工作格外尽心尽力,这些年她一方面努力自学,已经取了专科文凭,还拿到教师资格证了。教学工作上也下了苦功,教学成绩也还不错,尤其是军当了校长后,她觉得自己可不能落后了。后来学校里陆续有民办老师转正,她也默默地等着有一天自己也会像公办老师一样,拿一样多的工资,想着把那“民办”两个字给取了。这些年,她老觉得低人一等的样子,尤其是领工资的时候。尽管在家里军时时处处关照她,可是在办公室里不经意间就会觉得别人说话做事的细节像是针对她一样。如今好了,有盼头了,这些年总算没白熬。听钱老师说,在九岭乡,就连食堂的大师傅都转正了。她心想,再怎么说自己还是这么多年一直站在讲台上的,熬着吧。

钱老师也说了,再坚持坚持,“会的,会的,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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