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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飘落的日子

办公室里老师们正在谈天,一个假期当然有各种趣闻奇事在分享。何老师一进去就指着军跟大家介绍说:“嘿,各位,你们看这是谁?”大家的目光都纷纷朝军聚焦,军觉得仿佛是被一把把手电筒的强光照着眼睛了,有点耀眼,不自觉的低了低眉。不过这站在前面的有一部分他认识,是当年的老师,有几个不认识,可能是新近来的老师。

有点秃顶,当年被学生们戏称“聪明绝顶”的物理老师曹林;文能骂得你归天隐居,武能打得你哭爹喊娘的政治老师祁存文;既教过英语又管过食堂的朱老师,手里还是攥着他的那个大铁缸子,上面“伟大的舵手”字迹已经有点模糊,可这个茶罐子的历史不容小觑,是他爹从北京带回来……

“这是我们的优秀毕业生杨军同学,从今天起他就是我们的同事了,刚来新单位,请大家多多关心。”何老师已经开始介绍他了,军冲着大家伙点了点头。接着他便一一走到曾经教过的他的几个老师跟前握手、问好,也跟不认识的几位点头示意。

也就在这个时候,校长来了,说是要开会。何老师让军坐在了他的位置上,他和另一个老师挤到一个椅子上。

陆续又有几个老师进来,房子有点小,大家有的站着、有的两个人屁股对屁股垮在一把椅子上,有的干脆就蹲在地上。

最后进来的是老校长,他一进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连校长也抬了一下屁股。军当然也不例外,也站了起来,冲老校长笑了笑。可是老校长并不知道他来了,也没有看清他,他就在最前排一个老师让的位置上坐下了。其他也都坐下了,桌子及椅子的晃荡声又响成了一片。军原来的村小里没这么多老师,也没有这么开过会。那时即便有事,校长也就在闲聊中传达了,不作笔记,也不设主席台,大家都很随意。歪着、躺着、斜着,吃着、喝着、讃着,上级的精神也就心领神会了。

主席台是临时设的----在办公室前面的中央搬了一张学生课桌,放了两把椅子。校长的右手边坐着的是教导主任,比校长年轻些,戴副眼镜,两只黑眼珠在镜片后面提溜打转。军心想,可能是在看老师们到齐了没有吧,他把腰挺了挺,好让主任看见。

“大家安静,我们开会”,校长清了清嗓子说,“新的学期又开始了,首先跟大家拜个晚年!”这一年是正月里开的学,过完年不久,大家也都还沉浸在过年的气氛里。

校长继续说:新的学期,我们要有新的起色,我们一定要把教学质量这个生命线抓在手上。接着校长还传达了乡上教委关于开学工作会议的精神,主要还是要学校专心致志的抓好教学质量。

会议的最后,校长当然也介绍到了军,说:“这学期,我们学校新来了一位老师,叫杨军,大家欢迎一下。”

随着大家的掌声,军看到老师们都把目光投向了他,有的还冲他点头呢。军也看到了老校长,一边鼓掌,一边还冲他点头。军便立刻站起了,冲着大家频频点头。

会很简短,不一会就结束了,军走到老校长跟前聊了几句。老校长头发都白了,脸上的褶子越发深刻,一笑便都挤到一块了。老校长当然是免不了一番勉励的话,说军还年轻,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要好好工作,将来要有一番作为。旁边的人们也说,你应该前两年就来这里,毕竟这里“舞台”大,对你将来的发展有利。不过现在也不迟,先做一个好老师,将来还要当主任、当校长哩。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你杨军来到乡中学就得有个目标,最起码也得是个好老师。

聊了一会,校长来叫军,说要给安排工作。军跟着校长去了。

教导主任也在,他说话了:“杨老师,我跟校长商量了,给你安排的是初一两个班的语文,另外还要担任3班的班主任……,这是课程表,你看一下。”

“你是师范生,听说还取了大专文凭了,带语文应该没问题的吧?”校长在一边问。

军接过课程表,看了一眼,说:“行、行,以前我就带的语文,可这初中还是第一次带,还请主任和校长多多指教。”

“这个班原来的班主任是我,我给他们上数学,这教导处里活也多,这你一来就好了,这个班就交给你了。”主任说着,脸上露出了点笑意,眼睛盯着军看哩。

军不好接话,只是嘴里只是发出一丝微微的气息:“哦……”

这一次军是要住在学校的,这个学校里也有好几个老师住宿,校长让军跟一个去年刚分来的新老师去住。宿舍就在校长室对面,管后勤的老师找了几个学生抬来了床板,帮着军搭好。军把从家里拿来的铺盖卷打开,还是上师范那会的。床单上还印着“永兴师范”四个字呢,只是已经浆洗得差不多模糊了。

“原来是师哥呀!”站在一边的同宿舍的小伙子叫了起来,有种找着了组织的感觉。

军笑了笑回转头说:“是吗,你也是永兴师范的?哪一级?”

“是,是。我是九一级的,我叫李国斌,你以后就叫我‘斌子’。他们都这样叫我。”说着还伸出手要跟军握一下。

军伸出手握了一下,说:“我叫杨军。”

“知道,知道。”

“你怎么知道?”

“我是后山的,上初中的时候老师们经常说起你,要我们向你学习哩。你都是我们的榜样哪!”

军有点害臊,脸红了一下,把床铺又整了整。

宿舍不大,两张床一摆也就没个踏脚的地方了。门口靠着窗户放了一张桌子,那是李国斌平日里写教案的地方。正对着门的是一个铸铁炉子,当时连五庄一带人家里都用着叫个“武威”的炉子烧火取暖。墙上刷了一层白灰,很薄,有些地方也已经脱落了。抬头看上面,是用报纸打的“梁衬”,也已经熏得发黄了。

“不行再找张桌子放上吧,平时就不去办公室了,就在这里批作业吧。我去找一个……”斌子说了一句便出门去了。军想跟上,可他直冲军摆手,意思是他一个人就行了。

几个学生抬了一个桌子来了。军和斌子打扫收拾了一番,也就将就着能用,放到了军床头的位置,这样军就可以把带来的书,还有一些贵重的东西放到了里面。

军还带了钱老师给他写的一幅字,在宣纸上写的。钱老师听说军要走了,特意给他写了的。那宣纸也是珍藏了好久的,舍不得用,这一次才拿出来。

钱老师写的是一幅对联: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

军想把这幅字挂在墙上,他觉得这幅字简直就是为这个房子量身打造的,很应景。可是这中间贴个啥哩,军翻开了带来的那些古古董董。正好有一幅当年办画展时留下的一幅水彩画,那是那年夏天在河边写生时画的,还行,贴上吧。斌子一直在一旁“啧啧”赞叹,一边找来了胶水。

一切都收拾好了,军也是有点累,靠在被上歇了一会儿。斌子又领着军到教导处领了课本、教学用书和课时计划。

主任说:“正好,杨老师,我带你去教室跟同学们认识一下吧。”说着便起身和军向初一三班走去。

学校里一共六排教室,每一排三个教室。三个年级,一个年级四个班,初一三班在最后一排的边上。军对这里太熟悉不过了,当年在这里一千多个日子都像是昨天,此时仿佛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中学生,正跟着老师去教室。

“这个班的娃娃们有点调皮,你可是要下点功夫管呀。不过你也是有工作经验了,应该能应付得了”,主任一边走,一边跟军交代着,“现在的娃娃比起你们那时候可是有点难管了,平时也要多上点心,这些娃娃们点点子多、‘日鬼’得很。”

说话间,已是到了教室门口。军记得当年他就是在这个教室里上的初一,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没变。教室里像是麻雀窝里捣了一杠子,吵得不亦乐乎。主任砰的一下用力推开了门,由于用力过度,那门扇撞到墙上又随着惯性弹了回来。教室一下没了声音,军也是被吓到了,既不敢看主任,也不敢看学生们,只是站在那里不动。主任先进去了,整个脸像是凝固了一般,连眼球也都不转一下,足足停了差不多一分钟。此时,教室里出奇的静,甚至有点瘆人,学生们也是不敢看主任,只拿眼睛偷偷地瞟军。

主任觉得脸拉得差不多了,有点木,动了动脑袋,往讲桌前走过去,两只手习惯性地拄到了讲桌上。

“从今天起,这位杨老师就是你们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主任话音未落,教室里已经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军也听到主任说到了他,才跨进教室门的,站在了讲台下面,此时也是冲着同学们点了点头。

“好了,杨老师,班级就交给你了,你跟同学们说说吧!”主任说完,同学们又鼓起了掌,主任关上门出去了。

军在学生们热烈的掌声里走上了讲台,看着下面那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孩子们,胸口不禁跳了两下。他示意大家不要再鼓掌了,环顾了教室一周,稍稍平复了下心情。

“同学们,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军想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黑板上。他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他特意把字写得很方正、规矩。他写完转过来时,学生们都被军的粉笔字征服了,发出了“奥----哟”的声音。

“大家以后叫我杨老师就好了。刚才主任说了,今天起我还是你们的班主任了,希望接下来的两年多的时间里我们能好好相处,把我们三班建设成一个团结协作的先进集体,好不好!”

“好!”学生们又是鼓掌、又是喝彩。

“老师,主任昨天说你来了要换班长的,到底换不换呀?”最后一排的一个大个子男生站起来问。

“为什么要换呀,你是……”军的意思是你是班长吧,这么关心班长的人选。

“我们班全校都出了名的,班主任都没人敢当。主任说,班级没管好是班长的问题,你来了要换的。”那个大个子还在说,眼睛还不是瞟着教室后面的几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几个学生。

“每一个学生首先要把自己管好,总不能等着班长来管吧。班长是谁,站起来。”

“我”,军看到坐在中间一排的一个男生弱弱地应了一声,慢慢地站了起来。可是他并不是完全站直的,而是把身子屈在桌子上,像极了那趴在树叶上的毛毛虫。

军笑了笑问那个“毛毛虫”:“你觉得你管得好不好,能不能管得住同学们呀。”

那个同学显然是有所顾忌,拿眼睛瞅了瞅刚才说话的那个大个子,不敢说话,嘴里只是嗯了几声,听不清。

军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可又不好在课堂上问,只好说:“班长暂时不换,一切先按照前面主任要求的做,我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吧。”

那几个坐在后面的大个子都“哎”了一声,很显然他们有点失望。

军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其中也有几个学生就是杨树沟的。那几个学生当然也认得军,也冲军笑哩。

军心里想,这下主任可能是把一个烫手山芋扔给他了,这接下来的日子可能有点不好过了。他走到最后一排那里,再看那几个个头都跟他差不了多少的学生,也是有点倒吸凉气的感觉。回到宿舍斌子果然告诉了他一些这个班的情况,有几个学生不好好学习,打架、逃课,甚至还在课堂上起哄,尤其是在英语老师的课堂上。

给他们上课的英语老师是个女的,尽管她有时候也很严厉的可是学生们到底是不害怕她,这些个娃娃们又不爱学英语,就常常在课堂上不认真听讲,到最后还故意捣乱,让老师没办法上课。据说有一次,是冬天,教室里都生了火了。火筒是那种弯出教室后墙的,他们便在横的那一截里塞了纸,整的教室里都是烟。英语老师来上课,教室里乌烟瘴气地,没法上,气得直哭。就去找主任,结果学生们就对她怀恨在心,动不动就找事,让你上不了课。

听着斌子的这些说法,军有点紧张,这可怎么办呢?不过军也是当了好几年班主任了,他知道这事得慢慢来,急是急不来的,他得想办法、找策略。

中午是在学样食堂吃的,学校里大部分老师是上灶的,只有个别家在把家台子的老师是回家去吃的。

学校里将近二十个老师,食堂可也就屁大点地,舀了饭大伙就来到外面,蹲着、站着;说着、吃着。这让军想起了上师范那会,大家也是打了饭就地一蹲解决了。军初来乍到,是最后一个端的碗,来到外面也不说话,只是听别人“高谈阔论”。在杨树沟的时候是没有这种集体生活的,没事大家也都是各自在房子里,顶多只是两三个在一起下下棋。后来时间久了,军才发觉这学校的食堂原来可是个“人才济济”的地方,学校里、庄子上、社会上、国家的、世界的,各种大事小情都会在这里听闻。也许是和着饭菜的味道,或者说这简直就是“配菜”,不说点啥,你还吃不下去饭。当时学校里有那么几个能说会道的,那有些事情经他们一说,还就不一样了。方圆、黑白、是非、曲直,有时候还挺能锤炼人的价值观的。所以很多年后,军过了不惑之年,也认识到这一个单位的领导可是万万不能小觑了食堂的力量。古人说过“祸起萧墙”,可是军认为这有时候可是“祸出食堂”。这些当然是后来才悟出的,现在军听着他们说,也是觉得那么好听!

这俗话说,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每个人的背后都会有一张隐形的嘴,也许是自己没有感觉到罢了,那张隐形的嘴也会随时随地跟随着你,也会变幻无穷,甚至会变成成千上万的嘴。然而,我们也是其中的一张嘴而以,我们自己也不敢保证自己这张嘴不去说别人。生活大概就是这样吧,哪怕只是一件鸡毛蒜皮的事都会有人拿去做话题,哪怕就是一丁点的误会也会把它弄得不可开交。

可是这军听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这些人总是在说一个人,似乎这个人身上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新奇的事。这个人不是别人下是他的英语老师朱大有。这个朱老师先前一直教英语,听说他那英语是自学的。那时节改革开放刚开始,全国上下掀起了学英语热,学校也是喊着要开英语课。可是整个学校就没个会英语的老师,没办法就让念过大学的老师转教英语。朱老师高中毕业后就进了学校,先前教过两年语文,后来听说是学生们把他从教室里赶出来过。可这朱老师按杨树沟人的说法就是“脸僵”(不知羞耻),还要跟学校要个说法呢,没办法学校就安排他管过食堂。没想到管着管着他还干成大师傅了,平时没事手里常攥着个半导体听。可是广播信号有点差,吱吱呜呜听不大清,反而是有个外国台还蛮清晰的,这朱老师就常常拧到这个台上听,时间久了也是学了些什么“三块肉”(谢谢)、“沟蛋儿白”(再见),也就在人们面前人五人六地说。突然有一年上面要求学校要开设英语课了,可是找来找去没个人选,那东西可不谁都能来的,也就是有个人不知怎的喊了他的名字,当然是开玩笑的。可是这下朱老师可是来劲了,又开始说起了半调子的外国话。后来学校还果真安排他去学习了两个月,校长说了毕竟人家还是有点基础的。速成回来后,他就教起了英语。再后来军念初中的时候,朱老师就教过他们一段时间。军记得那时候英语也是学得含含糊糊,就是二十六个英语字母的发音都弄不清楚,后来上了师范也不学英语了,这些年渐渐也是忘了。现在想起来也是好搞笑的,同学们刚接触英语也是自创了好些词语,什么“肚大脖细”(瓶子)、“扒了皮吃”(洋芋)。直到初三的时候学校一下子来了两个英语老师,这下朱老师又“失业”了,就又到食堂上班了。这英语专业老师一上课,前面的问题可就暴露无遗了,当然也是闹了好多笑话,如今也是成了大家在食堂里不时会讲起的笑谈。

可是这英语毕竟是没个交流的时空,学生们就是不爱学。就是现在军所接手的班一样的不爱,再说这个英语老师已经跟班上的学生闹别扭了。这可怎么办呢,军想着要改变这个现状,吃过饭他就和斌子去找这个英语老师了。

英语老师姓路,叫路自烨。斌子说了人家是高材生,师专毕业的,又是“川里人”。这杨树沟一带的人习惯上把生活和居住在河谷川道地带的人家,叫作川里人。生活和坐落在边远沟谷地带村落的人家,叫沟里人或是山里人。军的家乡连五庄地处全县西北方向的山梁地带,故而被当地人理所所当然地就被叫作西山人或是上山人。这山里人和川里人的差别还是蛮大的,首先这川里人的脸就比山里的白嫩些,尤其是女人。这路自烨就是脸白,军第一眼就看得出来,那跟汪秀、汪老师站在一起可真是“黑白分明”。军也只记得上学那会县城里的那几个女同学白,这没想到这路老师也能有一比。另外这川里人还都比山里人“开放”些,尤其是说话。一是嗓门大,二一个人家们话语里的语气词可是山里人听了脸会红的。这不,斌子和军跟路老师聊起那帮学生的时候,她就讲了一句:“这一帮怂,脸不球要!”把个军和斌子都吓了一跳,都感觉脸上烧烧的。这些个词杨树沟的男人们都不怎么说,更别说是女孩子了,可是这路老师好像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还继续骂骂咧咧。军和斌子面面相觑,有点不好意思。这个路老师似乎也有点察觉了,接下来说话就稍稍收敛了些。

路老师一个人住,因为是女孩子,房子里也是收拾的挺干净。斌子坐在炉子旁边的一个小凳子上,路老师没有坐。或许是一下子来了两个男人,一个还有点陌生的缘故,她是靠在办桌上站着的。军就坐在她的床上,花格子的床单浆洗的很干净,铺得很平整。被子叠起来放在床靠后墙的一头,上面苫着一块白的确良布,上面是用墩绣的几枝牡丹。这墩绣在连五庄为代表的永兴县一带大为流行,杨树沟人不叫墩绣,只叫个“掇”,这可是女孩子必须要学会的一门技艺,这杨树沟人娶儿嫁女就讲究个“针线茶饭”,其中这“针线”里就包括着这个“掇”的功夫。将来有一天出嫁了,要置办嫁妆,可是少不了“掇”苫被的、“掇”袜垫子、“掇”枕套子。所以一到农闲时节或是谁家姑娘要出嫁了,就会见到家家炕上、门槛上、灶火门上、树荫下面,一个个勾着头,手捏花针,都掇上了。制作墩绣的工具类似注射器上的针头,不同的是针尖处还有一个针眼,丝线穿过针头,再穿过针眼。刺绣的人拿针如同手执毛笔,针与布面垂直,刺绣时像小鸡捣米,轻墩布面。掇花人先要将花样子,用复写纸拓印在布上。那花样子,也就是那几样,什么“花开富贵”-----就是牡丹花,什么“鸳鸯戏水”,什么“干枝梅”啦、“兰草花”啦等等。画好样子后再用绣花绷子将布绷紧、拽平。那绣花绷子也是手摇“拨浪鼓”的“担担客”们才有卖的,所以那些待嫁的女人们便日日盼着“拨浪鼓”, “拨浪鼓”一响,她好开工。穿针可是要花一番功夫的,用细铜丝或马尾(yi)线(有的人还用头发丝)穿过中空的掇花针将掇花线从中空的针杆、针头上的针眼儿中引出。手拿掇针的上端,针尖对准布上所掇的花样子,一针针地掇下去,拔上来,线头不能拉出布面,然后再移动位置掇下去,再拔上来,掇得越密越好。

这路老师的被上苫的就是个“花开富贵”的样子,那或红或黄的牡丹厚重而又浓密,那或深绿或浅绿的叶子飘逸而又有力,看起来这个人绣工了得。

炉膛里的火正旺,斌子的脸红红的,有点热,他也挪到了床上,和军并排坐了。

“杨老师,这个班可真是不好管呀,你可是得下点功夫的。”路老师看着军说,也像是替军担了不少心。

“就是,我先前也不知道。是班上那个大个子说的”,军也是从墩绣上拿开了眼睛,跟路老师了解些班上的情况才是正事呀,听到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奥,对了,我忘了问那个学生的名字了。”

“大个子?肯定是鲁学亮,就是鲁学亮!”路老师很肯定,看来她对这个班也是了解不少。

房子里有点热,路老师把炉盖子揭了,此时的她也好像轻松了些。已经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了,只把个身子扭向军和斌子。她接着前面的话继续说:“这个班就让这个娃搅和坏了,他把个学生们都拿死了,班长也就是聋子的耳朵样子货,不起作用。”

“就是,今天主任走了后,可能就是那个鲁学亮就试探起我了。问我换不换班长,再说那个班长也真是让他们压制坏了,半天都不敢说话。”

斌子也是半天没插上话,本来就是个爱说爱笑的人,这会也有些难受得的慌,索性从床上站起来又走到炉子旁,往炉子里加了些碳,盖了炉盖,手里拿着火钳子转过身来说:“班长坚决不能换了,那样他们的阴谋就得逞了,这你再选个班长可就没人敢当了。”

“就是,李老师说的对,这班长还是先不换,关键是要把他们的气焰先打下去。杨老师,你可是要烧好这‘三把火’呀!”

“这‘三把火’可真不知道该怎么个烧法呀?”军长吁了一口气,他也是感觉到了一丝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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