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保儿毕竟也是大了些,胆子也可能是大了些,听到军要给他糖吃,便又过身来,可又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军便伸手拉他的小手,他也就很爽快地把手伸给了军。军牵着保儿来到屋里,从奶奶的箱子里找了一大把软糖装到保儿的衣兜里,又把一个剥了皮,喂到保儿的嘴里。
保儿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嚼着嘴里的糖,也就站了一会,他看家里也就军一个人,便说要回去。军便把他送到了院子里。这保儿也是一路小跑出了军家的大门。
外面太阳正好,暖暖地照着大地。军也想到外面去转转,闷在家里也是怪难受的。他回到屋里封了火,穿了件外套,出来锁了门。去哪里呢?军打小没事就往墩上跑,那脚都跑顺了,一出门,便信步往北大墩的那个山梁走去。
年味还浓,杨树沟还沉浸在欢乐祥和之中,偶尔有划拳的声音传来,整个村子里弥漫的是鞭炮的火药味、酒味、饭菜的香味。站在墩上杨树沟尽在眼底,连五庄、甚至更远的九岭、县城都能望见。初春的阳光已经温暖得很了,此时正是午后,这北大墩就在北边靠东的地方,太阳直射着,晒得人有点懒洋洋地。军突然好想喝酒,想着喝个醉,然后在这暖暖的太阳里睡着。
军正想哩,隐隐听到有人在喊。他循声望去,看到村子里有个人正朝他招手哩。军定睛一看,好像是钱老师。他也挥了挥手,便也就走下山梁,向钱老师家走去。
原来这钱老师的几个学生来了,当然军也是,可是这几个都要比军大些。过年么,免不了要喝点酒,这钱老师一个人招应不过来,就到军家来找军。一看是铁将军把门,正要回去呢,一抬头才看见军就站在山梁上,便叫他下来了。
炕上坐了一圈,五六个呢,有的军认识,就是杨树沟的人,有的见过,不过不知道姓啥名谁,也就点点问过了。钱老师又坐到了炕中间了,军就坐在炕沿头上,方便给客人们添茶、端菜。
军真就成支应客人的支客了。这支应客人第一要紧的便是能喝,这军也是“霸王硬上弓”,搾手吧。这一关过下来,好么,他真可是有点晕了。尽管中途钱老师也是替他喝了不少,可他还是有点醉熏熏了。军也就是师范那年过新年喝高过一次,去年过教师节也有点晕。这一次可是不比前两次了,他走路都是东倒西歪地,也是硬撑着出了钱老师家的。从钱老师家到他家也就隔了五家吧,需绕过他叔家的树园和麦场,此时也是太阳落山光景,西北有点冷,这一吹,军的酒性就发作了,他觉得有点恶心,想吐。好不容易到了自家门口了,找钥匙开门吧。摸了半天口袋,没找着,可是胸口那里一股气往上涌,没憋住,他就吐了出来。
军就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那胃里吃的、喝的都要出来,他那嗓子眼都不够使了,就鼻子嘴里的直往外冒。真可以用冒这个词,那正是“一吐方休”了。
这一吐,军越发的浑身无力了,想站还站不起来了,他就靠在门墩子睡着了。
再说这保儿因为军拿了糖给他,也就不再怕军了,而且还有点喜欢军了。其实说白了,小孩子们吗,就是被糖甜了嘴巴。这不,那一把软糖也是半天功夫踅摸完了,看看天还没黑呢,再来看看。
军在那门口睡得正香甜呢,也是因为酒喝高了,不觉得天冷。这保儿一看这情形,就立马跑去告诉了他妈。
汪秀撵来一看,军还没醒,软软地靠在门墩子上,显出很舒服的样子。两只手分别瘫软在身体的两侧,再看身旁那一大滩浆浆水水的,酸菜叶子、扁豆芽子、粉条子……汪秀不禁皱了皱眉头。她想,等他自个醒吧,领孩子回家吧。可是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军先前屈着的一条腿竟蹬直了。这一伸是睡舒服了,可是整条小腿就伸进那一滩浆浆水水里了。
这也不能眼绷着看他这样啊,汪秀决定把军扶进去,睡到炕上,这马上天就黑了,这会把人冻坏的。汪秀连忙找钥匙,钥匙就在军一只手里攥着呢。汪秀打开门,准备扶军起来。她喊了两声“杨老师”,军没有应,只是嘴动了两下,没有醒的意思。
只有下手扶了,可这,汪秀有一丝犹豫。可这保儿也是怪,先前那么怕军的人,此时就站在他妈的对面捞军的胳膊。汪秀一看,笑了一下,说:“你能扶得起来吗?”也就不再顾忌其它了。好在军家门口有三级台阶,而军就坐在台阶上,只要扶起,一个人蹲在他前面就能把他背起来。
汪秀先把军扶起来,然后让保儿搭手扶着点,她慢慢挪到前面,把军的两只胳膊扽到自己两肩上,背起了军。这人醉了,可就什么也不清楚了,这一番拧来动去的,他可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军可还是有点份量的,汪秀也是费了不少劲才把他背到堂屋里的。就把军放到了堂屋炕上,支了枕头。汪秀曾听娘娘保讲过,人喝醉酒了要把头支高,不然会让酒“淹”了。下了炕,汪秀一看军的鞋上、裤子上满是脏东西,可是这裤子可不能脱。那鞋呢?鞋可以取下来。一只鞋很容易下来了,在脱另一只的时候,汪秀听到“啊”了一声。她只顾半躬着腰脱鞋,没往上看。待她抬头看时这军竟已经从炕上坐起了,她也被吓到了,也“啊”了一声。
这军只记得自己是喝醉了,是在大门口吐了,以后就不知道了,现在看到一个女的在跟他脱鞋,也还真是吓的不轻。“我这是在哪里?”军扫了一眼屋里,觉得是在自个家里,又问:“你怎么进来的?”
汪秀还真是觉得做了多余的事了,这个人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这个时候醒。她开始有点责怪自己了,可是这背都背了,进都进来了,人正不影子歪,她往后挪了挪说:“保儿说你在大门口睡觉哩,硬要我来看,这一看是你喝醉了,想着这天黑了,不知道你啥时候能醒,怕冻着你,就把你扶进来了。”汪秀是一口气说完些话的,一边说着,一边又往后退哩。
军一听,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人喝酒呀,喝的时候英雄,喝醉了、吐了,就不再英雄了,反倒是有点狗熊了。军也有点自惭形秽的情形,习惯性地摸了摸头。鞋已经是穿不成了,得好好收拾收拾,他就想着癫着脚去外面找双鞋。
“你的鞋在哪里,我给你找去。”汪秀看军也是找鞋的样子,可军又不好意思开口,便急忙说。
“在外面,那个床板下。那麻烦你了。”他刚想站起来,可是两只腿还是有点发软,没办法,汪秀已经找来了。
穿了鞋,他想走两步,可还是有点晕。
汪秀已经把火又弄旺了。
保儿一直抓着他妈的衣角不撒手,他害怕军喝醉酒的样子。眼睛可是一直没有离开军家里炕上的那只箱子,因为那里面有软糖。
军知道小家伙的想法,便又取出来一把糖给了保儿。
汪秀要儿子不要再要了,可是军硬是给了。这汪秀还瞪了保儿几眼,保儿呢,用手捂着装满糖的口袋,脸上是满意的表情。
汪秀领着保儿回去了,军只是站在门口掀着门帘看到他们走出大门的。他两眼还冒着点金星,肚子里也是空了,有点饿。
炉膛里火正旺,茶壶正在炉子上“哼哼唧唧”唱歌哩。军这才把外面的罩裤脱了,那上面满是污泥。明天再洗吧,顺手丢在地上。他又寻到那又鞋,今年刚买的新皮鞋。找了块抹布擦了擦,又上了点油,跟新的差不了多少。这才觉得肚子里又难受起来,可是这么晚了,找点啥吃?他泡了点老伏茶,炉子上烤了两个大枣。钱老师老爱这样,把大枣烤焦,外面都黑了,然后泡到茶壶里,说这样才算是吃着大枣的营养了。他又从厨房找来两个包子烤上,等茶开了一吃,也就将就到天亮再说吧。
听会音乐吧,反正也没事。军翻出自己珍藏好久的一盘磁带----《现代钢琴曲》,那是他上师范的时候买的。有一次上音乐课,那是一节音乐欣赏课。老师播放了好几首世界钢琴名曲,也是从那节课开始,军才知道了《命运交响曲》、《献给爱丽丝》等这些名曲,也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音乐原来还有如此的魅力。也就是在那个周末他在县城的新华书店里买这这一盘珍藏已久的磁带。平日里奶奶和爹都按时收听“秦腔”和“眉户”,他的这盘磁带也就没时间听了。有时候想听听,奶奶总爱皱着眉问军,“你听的那是个啥呀,光弹弦子,也不唱一声。”尤其是那《命运》里开头的“当、当、当----当!”响起时,奶奶总咧着嘴说:“敲门的来了,开门去……”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音乐想起时,军想起了音乐老师的那句话:
音乐是大自然开辟之初的一息,至万物纷繁不止的一股清泉。音乐家用心灵来谱写整个世界,亦用音乐来演绎整个世界。没有音乐的世界是悲凉而寂寞的,只有能感知音乐的世界里生命才是丰富而多彩的。在欧洲音乐史上,有一个天才,他就是贝多芬。他用心灵的力量感染着无数的人,艺术是心灵的写照,音乐更是心灵的显相,只有把心灵投入到整个音乐里才可能登峰造极……
那是命运的敲门声!这敲门声包含了极大的气势,悬念极强,他是这首交响曲具有吸引力的标题,这一主题贯穿全曲,使人们感受到一种无可言喻的感动与震撼。短短两小节的乐句犹如两声震天的巨响,仿佛看到了耸入天际的火山正进发出两道岩浆洪流。光耀穹宇的烈焰,摇撼大地的宏声,威慑着人们战果的心灵……
军想,对于奶奶、对于爹,这命运可是一个奢谈的话题。即便是这杨树沟的人们又有谁人前人后的说起过这命运,可是这命运又何尝不曾与我们伴随左右。就这汪秀,年纪轻轻就失了男人,又舍不得丢下儿子去改嫁,就这样把大好的青春年华和激情消磨于锅碗瓢盆、田间地头;聋拐,就那样的一个热心肠,这杨树沟劁猪骟驴、宰羊杀猪的事那家都离不开他,可是平日里谁又在乎过他;再说自个这个家,母亲也是去得早,家里家外没个操心张罗的人,如今这日子是一天天好了,也有奔头了,可是……
军心里酸酸地,连鼻子里也充斥着这味儿。
再想想自己,这一路走来,也是常常与梦想失之交臂。大学、李佳、学校、家庭……,这一切似乎都没有按他的想法来。有时候,军也想,可能这就是生活、这就是命运吧。
人出生的家庭情况是命运的基础,也就像一条公路,你可以靠你自己建一个飞机场或者火车铁轨,所以说并不是出生家庭差的人就是命运不好,人都是平等的,一个人想实现自己的目标但假如实现不了,这也不是命运不好或者神没有帮助你。这可能都是在某一个点上出了差子,努力的不够好罢了,可我们向前的脚步一刻也不能停下。
茶熬了好一会了,包子也热了。
这会这肚子里是好受了些,包子再热一会吧。他倒上茶,慢慢地坐喝。录音机里正在放送的是《献给爱丽丝》,乐曲纯朴而亲切、欢快而华丽。
“杨老师!”院子里突然传来叫他的声音,军正沉浸在这美妙地音乐里,也是被吓着了。
他都忘记关大门了。
“是谁呢?”军一边想着,一边起身迎了出去。
“杨老师,酒醒了吧,我知道喝醉后肚子里难受,我就给你做了一碗拌汤”,来的不是别人,是汪秀。
她想到军醉酒后心里难受,回到家后就做了一碗拌汤端来了。
“保儿他爹以前喝醉了老爱喝这拌汤,我想是你也肯定难过,就做了一碗。”说话间,汪秀已经到了堂屋台子上了。碗有点烫,她用一块抹布衬着手,两只手小心地端着。军扬起门帘,让汪秀进了来。
“你趁热喝了吧。碗,明天我让保儿来取。”说完她便转身上往外走。
军竟一时不知说啥好,怔了半天,看汪秀要走,就说:“这把你破烦着,你看都这么晚了。那麻烦你了呀。”
“没事,都是左邻右社的。你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做饭,喝醉了就更是将就了。好了,我走了。”说着她掀起门帘出去了,军跟着送出了大门。
关上大门,回到屋里,看着这一碗拌汤,他觉得口水都下来了。军端起碗,美美地几大口,就喝了个底朝天。太香了,太好喝了,他觉得那热热的汤水顺着嗓子眼流到了心窝里,觉得那汤水都弥漫了整个内脏,很舒服、很柔和,这可真是解酒最好的解药呀。军觉得还没有喝够,可是碗底已经朝天了。军连那碗都舔了,那每一舌头都刮得很仔细,没有漏掉一丝。在那如泣如诉的钢琴曲的奏鸣中,军觉得整个人都好了,他觉得这可能是世上最美妙的事了吧。
这一夜,军睡得格外香甜,因为这音乐,还有那一碗粘稠而又柔和的拌汤。
单调而有点乏味的学校生活又要开始了,奶奶是过完十五后才回来的。香儿也是正月二十那天开学,这是她初三毕业的关键学期,一开学就投入到认真的学习中了。军他爹则是拉灰、驮粪、晒种,又是为一年的春种忙活上了。
过完年的二月初,兵又来信了。他说,他现在在一家玩具厂干,吃的住的都比以前好了。现在这里都是从河南、河北、山西来的“农民工”,也有甘肃的,反正这里人很多,他已经完全适应这里了。他想着也是好好干,等挣够了钱就回来,不要让家里人挂念。
可是奶奶还是很挂念她这个孙子的,也不知道吃得饱不饱、住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好在还有信寄来,要不还真让她扯心挂肚坏了。
钱老师还是每日里和王主任免不了“厮杀”一番,校长有时也来凑热闹。军呢,今年他报了自学考试,每天就认真学习,准备拿文凭呢。可是学校里因为自乡教委停了鲁老师的职后,就再没进个人,这五个人教五个年级还是很吃力的。这不也是过年的时候,听说校长也是没少找村上领导喊过,也找了铁无私。最后都答应可以进一个人,可是只能在杨树沟里找,要校长和村上协调好,把好关,最起码也得是个初中毕业吧。
这校长也是在杨树沟里打听了不少人家,可是合适的还是没有,想来的没文化,有文化的还不想来呢。当然他也找过“毡匠”,可是人家现在还看不上这活了。这“毡匠”自从学校停下来后,也是拖人找把德那个当厂长的爹,进了水泥厂。那两年水泥厂也是效益好,生产的水泥质量好,不愁卖。这“毡匠”也是上过几年高中的,厂里正缺个财务会计,就安排他去了,这挣的当然比当老师要好些,他当然是不会来的。
这学校找老师的事在杨树沟也是不胫而走,当然也有蠢蠢欲动的人。那时候,村上学校进人这村委会的干部还是起关键作用的,尤其是那村支书,权力大得很,说上一句话校长还是不得不听的。这会呀,这村支书要说的不是别的人,而恰恰是这娘娘保的“遗孀”,保儿的妈妈,汪秀呀。这可把军给逗乐了,这是那天钱老师告诉他的消息,这军一听呀,还以为是钱老师开玩笑哩。就连钱老师也是摇着头,笑了,“这世上的事呀,可真是奇了怪了,这老母猪还上树哩。”军当然也觉得意外,这汪秀怎么能教学生呢,再说她……不过这军的眉头虽皱,可是这心口还是跳了两下,那种“通通”声还是让他有点莫名的激动。
可是这并非开玩笑的事,那天校长也证实了。校长说了,那支书说呀,这汪秀还是识文断字的,学也是上过的,听说学习还不错呢,只要校长好好调教,迟早是会慢慢上手的。校长当然是没辙,这村支书的话还是要听的,再说自己也是打听了好久,也没个合适的人选。那就来吧,就这样,在开学的第二周汪秀还就真来学校当上民办老师了。
那这村支书就怎么就给汪秀说上话了呢?这里面肯定有原因的,当然军是想不清楚的。那天他又问了钱老师一句,这钱老师可是清楚得很哩。
原来,这汪秀能进学校全是她那个“神仙”奶奶的好处。钱老师说,这村支书的小儿子长到四岁多了还不会说话,乡里、县里、市里的医院都跑了个遍,都没个办法。支书带着娃娃还也找了好多民间的“丹方儿”,可都不管用。家里的老人们也是着急,就背着支书找娘娘保的奶奶“看”(杨树沟人有事都会找神仙算一下问题出在哪里)了一下。那时候,他还没当支书,可他是党员,压根就不相信这一套。不过这一“看”当然也是看出点“说头”,说是支书的爷爷的坟没有葬好云云。也是开了单子,一家人忙活了好几天,最后还把支书的爷爷从坟里还挖出来,重新选了地方。反正闹的动静挺大,庄子上好多人都来帮忙了,这支书当然也是不好干涉,毕竟大家都是为了他的宝贝儿子。
你说这事情也奇怪,就在这一切结束之后,大概过去十天半月左右时间。也许是机缘巧合,突然有一天这娃娃还真说话了,一说还话多得很,似乎是把这些年积攒没说的都说了一样。这下当然是全家都很高兴,支书的爹妈还到娘娘保家给“娘娘”还了愿,说了好多感谢的话。这支书嘴上不说,可是心里还是很感谢“娘娘”的。仅就这一件事还不足以让支书到感激涕零的地步,这让支书最终心服口服的还有一件事哩。
那是支书刚上任的那年,这杨树沟人吃水一直是大问题。靠天吃饭也是靠天吃水,家家都挖了一两个水窖,夏上就把自家院里的雨水积下来,平日里人吃牲口饮。可是遇上了旱年节,这吃水就成问题了。那时候,上下沟也就只有两口水井,水又小,这一沟的人畜饮水还是很紧张。这不,他一上任,先烧的第一把火,就是再挖两眼水井。可是在哪挖呢?杨树沟人请不来地质专家,人们习惯上还是“有事找‘娘娘’”,也就只好去找“娘娘”。支书当然也是没有好办法,这杨树沟的井普通也有十几丈深,你总不能说挖了个把月,到最后还是个枯井,那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娘娘”最后是点了两个地方,一挖,果然有水。这下不但帮支书烧了第一把火,关键的是这下可真让支书有点相信这股子神力了。
这两件事下来,支书再遇到难事第一个自然就想着去“看”一下。慢慢地他也就常去娘娘保家,日子久了两家可就熟了。再说这找老师的消息也是支书去他们家串门时漏的,这娘娘保的爹妈也是立刻动了心思。想呀,这汪秀早晚是会离开他们家的,到时候这不是一场空吗。这要是让她到村小学当了老师,这不就把她拴在杨树沟了吗?日子久了,这事也不就好办了吗?当即就跟支书说了话,就说这汪秀可以去,要不就请支书说说。这支书也是知道娘娘保一家的难处,这一说,还真就是这么个事,当下就答应了。可是这汪秀是啥态度,你总得问问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