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他脸上微微衔笑,虽无人注目时亦是一副平和安祥面貌,仿佛周遭一切皆与他不干丝毫一般。只是少年面薄,羞赧都写在了脸上,一缕风拂过,热烫的面颊渐渐冷却下来。
那副眉眼和情态,倒让耶律冰想起了一人。只是逝者已去,如今徒生慨叹而已。
马上那汉子道:"同门命在旦夕,全仗医仙救命。"说着翻身下马,抱拳为礼,当真有几分焦急。
少年面有难色,"胡先生身染天花,病势甚恶,此是实情,决不敢相欺。"
一众人哑然片刻,相顾以眼色示意。毕竟非当日在张三丰寿诞现场之人,是从未见过张家小子的。
汉子自然不会死心,上前一步道:"我同门此番身受重伤,若不得蝶谷医仙施救,那是必死无疑的了,相烦这位小兄弟禀报一声,且听胡先生如何吩咐。"
少年沉吟了一会儿,道:"既是如此,请问尊姓大名。"
汉子滞了一瞬,笑道:"区区贱名,何足挂齿?"
少年疑心更重,目光在人群里逡巡几转。声音清朗,不卑不亢。"一月前已经有多位同道前来求医,只是胡先生力不从心。恕在下直言,各位还是及早下山,另觅良医才是。"
话刚说完,仿佛要激起一种同情心似的,最早来的那群人中,几人忽然支持不住,身子摇摇欲坠,猛地里口一张,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耶律冰在旁瞧见,嘴边丝毫不留情面地裂开了一道冷笑。
少年却"咦"了一声,挣扎须臾,还是走了过去,伸手便要搭上一人脉搏。
其他人忽然出声,制止道:"小兄弟还是赶快去请胡先生吧!"
少年一想也是,匆匆朝吐血之人望了一眼,快步回了谷中。
人影既去,潮声四起。耶律冰置身其中,只觉仿若处于深海,各股暗流涌动,在拼命较着劲。越往深处,力度越重,似乎想要把她撕成碎片。
耶律冰却还是清醒的,她专注地留神每一处动静、每一个变化,心中波澜不惊。潮涨潮落,水来水去,本就属万物道法。
"就纵容你们这一次罢!"
耶律冰玩笑的嘴角如勾,寒光泠泠,不知何时,有了杀意。
不过半刻时光,少年汲汲而回。
"胡先生病体沉重,难以见客,还请原谅。"
许是早就预料到了,又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除却重伤之人眉头皱起以外,其余的用心不纯,个个不露声色。
秃头老者再也受不住了,拼着一股气力,猛然抬起头来,伸手弹出,只见金光闪动,拍的一响,一件小小暗器击在山谷口的一棵松树上,有气无力地道:"这金花的主人就要来寻他的晦气了。'见死不救'若是治好我们的伤,凭着这么一大波人,焉能不将其逼退?"
他说话大剌剌的,也不怎么有礼,再加上这小小金花,于半月前少年已经见过了,此刻倒不以为意,迟迟没有动作。
耶律冰却很是好奇,"金花的主人?"此时人多,她不愿惹人注目,只站在原地,视线轻飘飘地打在树干那朵金花上。
只见确是黄金铸成,日光一映,灿灿生辉,大小却如真梅花差不多,白金丝作的花蕊,打造得十分精巧。
少年终还是将那金花取了下来。"他们初来时,便说有什么金花主儿要来。如今过了忽忽一月,倒等来了又一批人,却无那金花之主。只是蝴蝶谷地处偏僻,除了魔教中人,江湖上知音甚少。他们之中不少是当年逼死我父母的人,均非魔教,怎会不约而同赶来求医?"他正想着,目光随意流转,恰好碰到了角落里的耶律冰,微微一停,疑窦又生。
"这人好像和他们都不一样。"至于怎生不一样法,他沉思半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我应该在哪里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