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含笑回敬她酒,对于陶书琴突如其来的热情,她并未显得诧异,“别唤我秦小姐了,既然我们已是朋友,日后便唤我姝儿吧。”陶书琴稍加思索:“可我年纪比你小啊,唤你姝儿会不会有些失了礼节?”秦姝一愣:“你多大?”“十三岁。”秦姝嗤笑一声:“竟比我小了三岁,那你日后可唤我一声姐姐。”陶书琴开心的咧了嘴,唤道:“姝儿姐姐!”那声音洋洋盈耳,娓娓动听,秦姝听,心下一颤。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悦耳动听的嗓音,每每她开口,一听这声音,思绪总随着她跑去。秦姝伸出手附上了她的小脑袋,柔声说:“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有美人摸自己的脑袋,陶书琴又沉醉在其中了,她现在终于理解了为何阿猫阿狗们颇爱人用手抚顺它们的毛皮。若她是一只猫,她一定要做那只终日缠在秦姝膝下,窝于秦姝怀中的那只最幸福的猫。
“那姝儿姐姐唤我琴儿就好了。”秦姝宠溺的朝陶书琴笑了笑:“闹人的小家伙。”说罢,便起了身子,从身后的柜子里取了一把琴来。“这把琴自我六岁起就跟随于我,我做了琴妓后,它仍一直陪伴在我左右。”她将琴摆好,“既然我们都姐妹相称了,请许我来为你弹上一曲吧。”
那琴音悠扬悦耳,婉转连绵,如三月的鸟儿啼叫,如六月的泉水叮咚,如九月的落叶沙沙,也如腊月那傲人的梅花,柔软间带有些许的坚硬,与她整个人融为一体了。陶书琴便陶醉在其中了,她发觉这尘凡阁真是个好地方,有佳人,有美酒,还伴随着不绝如缕的琴声,这滋味真是幸福的不得了。
一曲未罢,陶书琴“蹭”的起身,惊的秦姝突然乱了手中按下的琴弦。陶书琴见状连连摆手:“我……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她掏出来身后的剑:“尽管这剑才陪伴我一年,没有你的琴伴你的时间长,可它也是我的宝贝,既然今日你为我弹琴了,那我也为你舞上一剑吧。”
虽身处这狭小的空间内,但她并未被外界因素所限制,她恰到好处的伸手弯腰,仿佛并不是她拿着剑,而是那剑牵引着她一般。她出手流畅,如行云流水。引得秦姝在桌前连连鼓掌。
剩下的时间里,她们言谈甚欢,出口成趣,似是故人,意气相合。她们喋喋不休,忘乎所以,直至太阳悄悄归了山,月亮缓缓爬上夜色。陶书琴这才注意到,夜幕下已然看不清秦姝姣好的面容和精致的妆容了。
“姝儿姐姐,我该走了。”她火急火燎的起身,“明日这个时辰,我还来寻你。”撇下一句话,未等秦姝起身,便消失在大堂的灯火通明之中了。
秦姝痴痴的望着陶书琴远去的身影发愣,其实她早就想问陶书琴何时该回家去,可她的呢喃软语在耳边回旋起伏,酥软了她的心,她便不想打破这一刻的美好。她悠悠地起身点亮烛火,幽黄的光照亮了她的屋子,桌上摆着同昨日一般多的银两,她拿起,像昨日一般的偷偷藏了起来。她也并不想告诉娘亲,陶书琴于她来说也并不是客人,这钱也只是先替她保管起来,终有一日要归还于她。
而另一旁的陶府。
陶书琴兴高采烈的回了家,看见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焦急的渡来渡去。“阿娇!”陶书琴冲那人喊道,那人听到后便慌忙的跑到她身边来了。
“小姐啊!你可算回来了!”她着急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个不注意就找不到小姐了,阿娇好是心急,也不敢回陶府,眼看着天色黑了,这要小姐出了什么差池,阿娇怎么同老爷交代啊!”看着阿娇眼中的泪水正欲夺眶而出,陶书琴连忙哄道:“我这不回来了嘛!走走走,回家了回家了。”
她刚踏进陶府的大门,开门的下人便朝老爷的屋子喊道:“老爷!夫人!小姐回来了!”她一拍脑袋,心想到:这下坏了事。
“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陶老爷的胡子因为愤怒,竟根根分明的竖了起来,“不让你出门,你哭着闹着偏要出门,让你出门了,你偏偏要这个时辰才回家,你看看你自己这身行头,还有没有一点大小姐的样子?”陶书琴跪在陶老爷面前,面上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她小声嘟囔着:“爹……琴儿知错了,琴儿不会再犯了,明日再出门,琴儿一定天黑前就回来。”陶夫人心疼的将跪在地上的陶书琴扶起来,幽怨的眼神看着陶老爷:“琴儿还小,有你这么说琴儿的吗?来,琴儿啊,饿了吧,娘这就命人给你做饭,晚些时辰让阿娇给你送去,累了就早些回屋休息吧。”陶老爷气急败坏的看着陶书琴回屋的身影,也不好对陶夫人发脾气,“这孩子都是你惯的!”撇下这么一句话,陶老爷起身走了。
陶府是什么地方,柴桑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便是这城中最有名的府了。据说陶老爷与皇室有血缘关系,至于怎么样的血缘关系,那就无人知晓了,不过自从有了柴桑城这个城以来,陶府便一直伴随于城中,世世相传到了这一代。陶老爷是个痴情的人儿,娶了陶夫人以后从未纳妾,陶夫人晚年得女,自然将陶书琴宠的无法无天,不过自陶书琴之前,陶家夫妇还收养了个义子,名为陶永,可陶永性情寡淡,陶书琴与他自然玩不到一块去,所以关系并没有那么好,故陶书琴享有独女般的宠爱。
“小姐。”阿娇端着饭碗走进了屋内,“请用膳。”陶书琴正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吃着饭,“吱呀~”门被推开,她抬头看去,陶夫人慢慢走到了她身边。面色温和的看着她,询问道:“琴儿啊,可否与娘亲说说你今日去哪了?”陶书琴的神情一下便变得柔情起来,她看向陶夫人,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开心的回答:“娘亲,琴儿终于交到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