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不像卫扬心中想的书房那样，姜老爷子的书房很像三四十年前的风格，工作的书桌上面满是划痕，甚至有些坑坑洼洼，姜老爷子见他打量着那张书桌，语气略显怀念:“这张书桌不仅陪了我很多年，它也是你妈妈和你舅舅们小时候共同学习，写字儿的一张书桌。”

卫扬了然地笑了笑。

“叫你上来谈话，你心里大概也是有数的。”老爷子指了指窗边的椅子示意卫扬坐，“瑜茶在那边的情况我大概也是清楚的，既然她又有了孩子，你总待在那边也不是个事儿。”

卫扬微微点了点头，“他们一家待我很好。”

“待你好是一回事儿，他们贵族之间的斗争可不比咱们这边轻啊！”老爷子看着卫扬，“我不清楚你父亲的事瑜茶有没有和你讲。早些年我确实不反对他们俩结婚的，只是你妈妈不愿意，年轻人的事儿，我们总也不愿操心太多，可她到底是我唯一的女儿，总盼着她能开心些的。”

“我懂的，”卫扬看向老爷子，“那边这几年确实是不太平静…尼萨也逐渐长大了，我在待在那边儿是非也只多不少，这件事避免不了，但我先回来，还能保住了我俩的兄弟情分。”

“我知道你是个明白孩子。”老爷子点点头，“左右我想着你去你大舅公司帮帮忙，看你喜欢什么，学着点，慢慢做起来就是了。你自己总该找些事情做，你父亲尚未认你，母亲那边又情况不明，你虽然没有长在我身边，但看起来是个乖巧的孩子，瑜茶教人我也算放心，你就在国内待几年，等情况稳定了回去也不急。”

卫扬忙道谢。

“我们家倒没那些兄弟阋墙的事情，瑜铭有自己的公司，也是这几年才把家里这份给接过去的，瑜风自己的工作室也算不错，这些年他自己的考量我也放心，只有你母亲，小的时候我和你外婆疼宠太过，后来留学又是一人孤独打拼，如今婚后却又是那样的家庭，为人父母终究是不放心的。”

卫扬说:“费恩斯很爱母亲，这些年来我看在眼里的，外公你尽管放心。妈妈也很想家，只是一直没找着好的时间，又怕你们还在生气，所以总是对我说这些话，在过段日子，我会和妈妈说，让她带着尼萨一起回来。”卫扬笑了下，“尼萨很可爱，尽管长相有点儿像费恩斯，但是他的眼睛和嘴巴很像妈妈。”

老爷子欣慰地笑了。“你就先住在家里吧，毕竟也没这边正统的身份证，买房什么的也不太方便，你看看你想做什么，回头和你大舅商量商量。老宅子这边平时就我们两个老人家，你小舅自己有一套房子，不常回来，你住进来还算热闹。”

卫扬一一答应了。

姜老爷子站了起来，卫扬忙扶住他，“走吧，早点儿休息，二楼南边的房间是为你准备的。”

两个人慢慢地向楼下走去。楼梯口处老夫人已经换了家居服，正微笑着等着他俩。见二人已经谈完话，她走过去领住卫扬，“来瞧瞧，这是我和你大舅妈一起为你布置的。”

老爷子摆摆手，自己先回了主卧，卫扬则是跟外婆一起去了楼梯口南边的第二间房间。虽然是客卧，但面积很大，算得上一间小套房了——入目皆是蓝色调，小型的客厅摆放着液晶电视，阳台处做了塌塌米，上面铺着一层柔软的垫子，散乱着摆着游戏光碟和电子产品。二进门处是卧室，旁边配套了淋浴间和衣帽间，朝阳的那扇窗子是一大扇落地窗，外面天已经黑了，被拉上了厚厚的遮光帘。

“你窗户下面正朝着一小片花园，虽然没叫专人打理过，但开起花来还是很漂亮，衣帽间也为你配了不少衣服、鞋子、配饰，都是你大舅妈和表姐配的，我欣赏不来那些，你要不喜欢再买就是了。”外婆絮絮叨叨地介绍着，看着她的样子很是骄傲，卫扬便突然想起来，妈妈讲给他的睡前故事:

“你外婆无论多大都被你外公宠得像个小公主一样，家里没有人敢说她的不好，可尽管这样，她依然温柔地不可思议。”

卫扬抱了抱外婆:“我很喜欢，谢谢您。”

老夫人愣了愣，最终还是回报了他，“我知道的，你是个好孩子……茶茶教出来的孩子，也是好孩子…这几年你们在外，受苦了。”

老夫人看起来像是要哭了，卫扬连忙哄道:“费恩斯对我们很好的，”卫扬退开半步，“我刚刚已经和外公说了，等过些时候，我让妈妈带着尼萨和费恩斯一起来，她也很想你们。”

“好…好…”老夫人点了点头，“时间也不早了，早些休息吧，你也累一天了。”

“Gute Nacht.”卫扬习惯性地道了晚安，突然想起老人未必听得懂，“我的意思是说早点儿休息，晚安。”

老夫人笑着替他关了门，回去了房间。

卫扬终于有时间拿出手机和姜瑜茶他们聊聊天了。

尼萨发消息问了好几遍他是不是到了，新家人怎么样，卫扬回复了他。那边正好是下午的时候，尼萨很快地秒回了他，他弹了视讯，和家里人说说话，只是累了一天，他很快就困了。姜瑜茶催促他赶紧去洗漱睡觉，卫扬心里惦记着两位老人的事，很快把这事儿说了个囫囵，姜瑜茶表示知道了，“再过半年就是你外公的生日，到时候我们空出时间一起回去。”

卫扬这才放心挂了电话，在衣帽间拿了新睡衣，去洗澡收拾，准备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