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灯火点亮,发出柔和的光亮,似是带出了流光四射的美,远远如旧梦前尘浮光掠影。苏虹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准备离开医院回家,在大门口恰巧遇上了冉怀舟,然而这对于冉怀舟来说却并不是偶遇,他一直都在门外等着她。
那湾盈盈的注视中,一径的温柔带得苏虹心里微暖,她眉眼一弯走了上去慢启双唇,“冉大夫这么晚还不走?”
“我想送送你,”他幽深的眼底浮着对苏虹的点点情意,“不介意的话今晚由我开车送你回去。”
苏虹抿唇好半天才回应,“我想我也不好拒绝你等在这里的心意,只是你开我的车送我回家那你怎么办。”
“我可以把你的车开回去明天来接你,”冉怀舟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因此立马就回答道:“或者我也可以在你家待一晚上,当然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跟你彻夜长谈。”
苏虹嘴边浅淡的笑痕一点点加深,“你想跟我畅谈什么,人生还是理想又或者让我听听你跟艾卫卫的事,”她把手中的车钥匙递给他,“别开玩笑了,彻夜长谈明天是不上班了吗?明早你直接把车开来医院我要去半点事,所以你不用来接我。”
一路上二人许久没有开口说话,苏虹看着窗外的景象心中想的只是杜子同,以往每当这时候她只想早点回去看看他。冉怀舟不时侧过脸注意着她的神情,他心里暗自思忖知道她又想起了杜子同,因此他说:“记得之前你说会不会孤身一人到老,我为什么会很肯定的说不会吗?”
“为什么?”苏虹没有看向他只是很自然的回着他的话,“我倒真的是想一个人就这样到老,在急诊室干一辈子直到干不动为止。”
“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你生命中的那一个人会来到你身边,”冉怀舟笃定的说着,“或许他早就已经在你身边等着,他只是在等你放下过去的一切,等你能够接受新一段恋情的时候。”
直到此时苏虹才明白为什么他今天要特意送她回家,她转了头看着他心中竟有些触动,“等待是一生中最初的苍老,是令人日渐消瘦的心事,是举著前莫名的伤悲,是记忆里一场不散的宴席。”她说着忽然哑了声音,因为她想到了杜家杰。“我等了杜家杰这么多年最明白等一个人的痛苦,等来等去不过是我人生当中的一场笑话,所以别等一个根本就不可能的人。”
苏虹的这番话让他身子一悸,心口隐隐有些作痛。“你不觉得你跟杜家杰之间的感情太过的沉重吗,它让你的生活一直都背负着一种负担。”冉怀舟说的那么坚定,“而你跟我在一起是一份轻轻松松的感觉,我可以给你最大程度的安定和爱,我相信这样的等待是有意义的,我可以等到你放下所有一切的时候。”
她看着冉怀舟,心中是惆怅和对她自己的一种悲哀。当她把目光从冉怀舟身上移开之时,她心中就有了答案。“我很感谢你对我的等待,我会尽全力去做,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把所有的等待都放在我身上,毕竟我是做好了要一个人孤独到老的想法。”她最后一句话虽然是以玩笑的口吻说出,但其实在场的两人都听得出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次日当苏虹赶到医院的时候她来到分诊台,冉怀舟刚好从办公室出来,只听到她阳光明媚的向丁宁说:“我的手机号换了,新的手机号已经发到各位的手机上,但是人事哪方面的变动就要你帮我解决了。”
苏虹说完还举着手中新的手机向冉怀舟看了一眼,那意思仿佛是在告诉冉怀舟她正在向告别过去做着一项项的努力。冉怀舟双手环抱着靠在墙边等待着她走过去,结果苏虹竟然直接绕过他走了过去,他只好厚着脸皮跟着她进了办公室。
“昨天你那态度我还以为你不算换的,”冉怀舟语声温存,“看来苏虹你还是听得进别人的意见的,这一点跟你刚来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一个表现。”
苏虹整理着待会要查房的病例,“你说错了吧,听不见别人建议的人好像是你才对。”她把一个病例本塞进他怀里,“这个病人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如果没什么大的问题可以安排出院了,具体的由你来安排。”
杜家杰在昏迷中依然能感受到,全身像被撕裂一般产生出的剧烈疼痛感,而这个时候他已经跟大部队失去联系超过了三天。杨俊说的没有错他这次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进入Z地区,他是个医生还是个受到世人敬仰的无国界医生,但是同时他也是一个罪人。他爱上了一个根本就不应该爱上的人,他让苏虹陷入了破坏他家庭的风波当中,他面对不了他妻子给不了苏虹承诺,所以他选择了逃避。他丢下了他的家庭,他的孩子甚至他此生挚爱,他救了那么多人却根本救不了他所爱之人,甚至于他救不了他自己。
杨俊他们一行人终于等来了救援军,在向他们解释杜家杰的行踪之时救援军首领说出了他疑惑的地方。“无国界医生一向都会受到当地政府的保护,所以即使在我们还没有赶到之前,杜医生一个人进入Z地区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是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杨俊发出了一声无奈的感慨,“我想他是刻意让敌方军队发现他的行踪,他应该也没有请求让当地政府对他进行保护。”他望向了东北方哪里是他们祖国的所在地,“他应该是一心想要求死吧,他说过Z地区西北部是疟疾感染最为严重的地区,所以他会先去哪里。”
内卢尔接过了他的话,“现在来看西北部的疟疾病情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而当情况好转由当地医院接手之后杜医生就跟我们失去了联系,到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
当救援队找到杜家杰时又过去了两天,这个时候的他已经被敌方军队折磨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杨俊和内卢尔一直在用药物为他续命,只是因为他手中一直都没有放下苏虹的一张照片。
杨俊一直打着苏虹的手机,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苏虹的手机号早就换了,最后他在无计可施之下终于想起在国内还有一个人会知道苏虹在哪。
苏虹刚跟裴森做完一起小儿气胸的手术,刚到办公室还没有歇一口气就看到丁宁急冲冲的走了进来,“苏大夫,你在手术的时候分诊台有人打电话找你,说是一个叫关奚若的人打的称有关杜家杰的事情找你商量。”
“杜家杰?”苏虹听到这名字眼神立刻有些不太对,丁宁看了一眼冉怀舟继续道:“嗯对,听她话里的语气还挺着急的,现在电话又打了过来。”
苏虹思虑了半分钟才起身,刚走到冉怀舟身边就被他拉住了,“我去…接下关系若的电话…”她紧张到连话都说不完整,不断的想要挣脱冉怀舟的手,好不容易挣脱了却被冉怀舟一把拦在了墙角处,他们之间相隔只有几厘米完全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
“这几天在医院我看到了你久违的安心笑容,当晚上病人稀少的时候还可以跟你在医院的长廊上探讨医学知识。”冉怀舟看着她的眼睛,想要深入到她心里。“苏虹这样的你才是最应该出现的,摆脱过去沉重的生活难道不好吗,你又何必再跟他再跟过去的生活牵扯进去,还是说你心里其实从未放下他?”
苏虹默默的凝望着他,眉心里藏着她的忧伤她又如何不明白冉怀舟的话,可是她做不到。“你让我走,我只是接个电话而已,杜家杰是无国界医生他的生命时时刻刻受到威胁,我不想再出现像杜子同一样的悲剧。”
“你还爱他?”冉怀舟心间剧烈跳动,他目光根本就不敢动他怕在她的眼中看到他不想看到的那些东西。得不到苏虹的回答他再次问了一遍,这一次的语调比上一句要激动的多。
苏虹眼中有了泪意,她开始在用力的隐忍,直到她看见冉怀舟眼中的红丝时,她觉得实在对他不公平。她猛地瞥过了头不想再跟他对视下去,“杜家杰是我用尽整个青春唯一爱过的人,他的儿子也是我爱的人,我没有保护好他的孩子,我不想他再出什么意外。”当她眼中流下第一滴泪的时候她用力推开了冉怀舟,“所以让我去接这个电话,让我知道杜家杰到底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