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宴

“大王今日设宴，送你们两人归乡。请你们收拾好了到正厅等待。”清早，侍从来到陈聿寝殿，两人方才起来，听见侍从一席话，满是惊讶。

“沈芫枭要送我们回去？不对，这一定是个计。”方烠起身，朝门口张望了一阵，门外没人，侍卫头天晚上便撤走了。“说不定，沈芫枭这一次是真心的。他邀你来，就是来和解的。”陈聿反而高兴起来。“我怎么想不通？昨日他还……”沈芫枭明摆着惹方烠眼红，这一点方烠一直看在眼里，但他不想显得那么小心眼，于是话说了一半。“他说话算话，方烠，我们马上就可以回蒗城了，我们说好的，再也不分开了。”陈聿抱住方烠，头枕在方烠肩膀上。

两人收拾完毕，一同到了正厅。沈芫枭坐在正厅中央，桌上一个酒杯，屋里的弥漫着酒气，沈芫枭明显喝过酒。“大王。”两人行礼，沈芫枭起身，回了礼，道了声坐。

“国主到塞北两日，我沈芫枭多有怠慢，今日设宴，一是为了商量边塞和蒗城之事，二是送你们回乡。”沈芫枭解释着，勉强笑了笑。陈聿望向沈芫枭，不知怎的，他觉得沈芫枭并不像表面这番轻松。摆酒席送行是真的，高兴不是真的。

胡人的酒宴马上开始，侍从们给三个人上了菜，满桌酒肉。

“大王若是想和解，那就请听听我的意思。蒗城和边塞素来不友好。我想大王也知道，我父亲，就是我们蒗城老君主，正是胡人所杀。蒗城的规矩就是与边塞人不共戴天，于是速来纷争。不过，若是和解，约法三章，我相信，蒗城百姓也会就此安宁。”方烠端起酒杯，给沈芫枭敬了酒，意思很明确。不错，方烠父亲正是胡人刺杀，那时沈芫枭还小，一切都是父亲的主意。那时的沈芫枭就被灌输了吞并蒗城的念头。

“边塞和蒗城的恩怨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我还在蒗城的时候，蒗城内部大乱，我娘，就这样死了。”沈芫枭喝了一口酒，一提起娘，心里就止不住的酸，“我这些年所作所为，不过是为我娘报仇罢了。”

“如果各自退让一步，放下各自仇恨，我想，结果也是好的。”陈聿说，“从前的旧恩怨，过了十几年依旧是恩怨，不如忘记，人生还长，总活在恩恩怨怨里，杀气便重了。”

一个命短的人，劝人大概就是这种未经世事的样子。可陈聿什么都经历过，谁也不比谁好过，谁也不比谁命苦。方烠是国主，但他也不是天生会理朝政；沈芫枭是首领，但也不是天生杀伐果断；陈聿是军师，可他原来也是一个靠在娘亲怀里吃糕的小孩子啊。人生如此造化弄人，只有陈聿活的最明白。

沈芫枭:“也好，若是不恨了，也就没那么多是是非非了。”

方烠紧握着酒杯，放不下。父亲，莞成，一切对他方烠好的人，都被胡人伤害，他怎么放得下。

陈聿把手搭在方烠握着酒杯的手上，冲他摇摇头，方烠渐渐松开手，酒杯“哐当”一声掉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