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成,喝药吧。”沈芫枭把药端到床边,方烠把陈聿扶起来,对沈芫枭说:“我来吧。”“嗯。”沈芫枭没有拒绝,把药递给了方烠。方烠一手环抱着陈聿让他倚靠着自己的肩膀,端着药,一面用勺子一勺一勺喂给他。
“咳……咳……”陈聿突然咳起来,药顺着嘴角流下来。四周没有手帕,沈芫枭走上前用袖子擦了擦陈聿的嘴角。陈聿抬头看了看沈芫枭,沈芫枭的眼睛盯在擦嘴角的动作上,发觉陈聿在看自己,突然收了手。
“莞成,躺下再睡一会儿吧。”方烠把药放下,要扶陈聿躺下,陈聿却摇摇头,方烠便让陈聿这么靠着。沈芫枭越来越觉得自己很多余,端走了药,再也没回来。“方烠,我这病,怕是,怕是不好了。”陈聿突然抽泣起来,心灰意冷。“不,莞成,你很好,大夫说过了,你会活到很久很久。”方烠安慰着。“我从小便知我得的是不治之症,我爷爷,爹爹,都是得了这个病死掉的,我也命不久矣。我一直做梦,梦到从前,梦到现在,一遍一遍。我知道这是老天在暗示我,他在召我回去。”陈聿掩面痛哭,肩膀一抖一抖的。“你不要骗我,我舍不得你。”陈聿捂着脸,声音从指缝里流出来,变得陌生。方烠再也不说什么了,只是抱着陈聿,眼睛渐渐湿润。
沈芫枭回到了寝殿,他给方烠和陈聿留足时间和空间,今晚就不过去了。沈芫枭很想知道他们会说什么,想知道莞成会不会提起自己,但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方烠,你到这儿来,还未曾休息,要不,躺下睡吧。”陈聿往塌里面挪了挪。床勉强足够两个人睡,方烠轻轻躺下,右胳膊给陈聿枕着。“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你想抓蛐蛐儿,就叫我给你捕。我捕了来,一只小小的蛐蛐儿,吵得你半夜睡不着,第二日,你满眼乌青。”陈聿想着方烠的糗事,方烠笑着补充:“那蛐蛐儿,是你捕来给我的,我不舍的扔,一直到它不叫了,才把它埋进地里,竖了个碑。”“小时候无忧无虑,连看星星都是趣事。”“只要是有你,无论做什么,都是趣事。”方烠满眼星辰,看着旁边数日未见的陈聿,仿佛要把他印在脑子里。
我不想你像蛐蛐儿一样睡在地下啊。
沈芫枭躺在榻上,屋里渐渐黑了下去,唯有沈芫枭睁着眼睛。活不过三年……不过三年,这仿佛是个晴天霹雳,沈芫枭怎么会想到,一个给予他温暖的人会马上离他而去。
我是不是做错了?沈芫枭问自己,难道方烠真的比自己重要。
明日,摆酒席,送莞成归乡。
“方烠,别离开我。千万别离开我。”睡梦中,陈聿喃喃自语,方烠把另一只手搭在陈聿身上,小声说:“放心,死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