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面时

林浩文止不住有些怀疑，据他所知，颜小青并没有叫周子豪这么一个要好的朋友，就算有，和一个男的聊那么久的视频，也不至于。可是颜小青承诺过，她不会接视频单的。林浩文也不想再去追究，他明白，两个人在一起，相互信任才是最主要的。

　　两天后，也就是2019年的十月一日。女朋友送的新百伦鞋子到货了，林浩文穿着新鞋，迫不及待地登上了开往省城的大巴。汽车站到颜小青所在的时代广场并没有地铁直达，他下了车，索性奢侈了一把，打了辆的士过去。他可等不了那缓慢而拥挤的七路公交。

　　到了广场西路紫薇公寓的12楼，林浩文忍住急促的心跳，平静地巧了颜小青的门。得知林浩文今天要来，颜小青今天下午起得很早，化好了美美的妆就在小房间里等他。颜小青开了门，见到了在乡下工作了好几个月的林浩文，他的皮肤黑了许多，头发也许久没有打理了，两边的碎发蓬了出来，衬衫起了皱，身上满满地一股乡土气息。只有脚下那双带蓝色条案的鞋子，崭新崭新的。

　　进房后，林浩文用力把颜小青抱在了怀里，嘴里温柔地喊着“青青”，身上的汽油味和汗渍味交织在一起。林浩文从没有像今天这么大劲，抱得颜小青喘不过气来。颜小青轻轻推开林浩文，说:

　　“乖，你先去洗个澡。”。

　　林浩文亲了一下颜小青，乖乖地钻进小小的卫生间里去了。和爱人久别重逢，哪有耐心认真地洗澡，他的脑海里尽是方才颜小青美丽的模样，黄色的连衣裙，露出嫩嫩的脖子和缩骨，穿着拖鞋的白白小脚，最美的，是那长长微卷的淡黄头发中央，晶莹的眼睛和精致的脸。

　　林浩文马马虎虎冲了个凉，只把关键部位认真洗了一遍后，急匆匆地裹着浴巾就出来了。颜小青的房间里，窗帘一直是拉着的，尽管是下午，灯光照在粉红色壁纸下，亦犹如浪漫的夜晚。颜小青光着赤脚，躺在软软洁白的床上，她在等林浩文，假装玩着手机，也有可能是真的在玩着手机。

　　林浩文压在了颜小青身上，她身上飘出的香奈儿味道，以及头发的香气，让林浩文沉醉，沉醉到全身都酥酥麻麻的。林浩文靠在颜小青的胸前，感觉柔软而温暖，尽管瘦瘦的她不够丰满，但对于林浩文而言，已经足够精致迷人。他的脸颊蹭在颜小青的两胸之间，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颜小青用温柔纤细的手指，抚摸林浩文的头，淡红的指甲在他的头皮上轻轻滑动。

　　林浩文开始往上亲颜小青的脖子，然后是下巴，他喜欢轻轻张开嘴，咬一咬颜小青的下巴，不弄疼她，而又让她微微难受，她会半仰着头，眯着长长的睫毛也跟着张开小嘴，发出嗯嗯的享受的声音。胸前的林浩文，能够看到她嘴唇清晰的红焰，和嘴里湿润洁白的牙齿。这时候，林浩文会把自己的身子抬上去一节，双手各摸着颜小青的额头两侧，突然地把舌头塞进颜小青微张的嘴里。颜小青的手臂从林浩文的头上拿开了，瘫放在床单上，两个人扭着身体，舌吻起来。

亲吻完颜小青的嘴唇，林浩冬把嘴巴移到了双手抚摸着的颜小青胸前的位置，顺便把她的裙子掀起解下了，他用舌头亲颜小青的全身，就像刚才亲她的下巴一样，含在嘴里，舌头绕动着，并轻轻咬了咬那两个敏感的点，还有腰侧那只紫黑色的蝴蝶。十几分钟后，林浩文把所有的情感和爱意，化成了液体，隔着薄薄的套子涌进了颜小青温热的体内。

浑身无力的林浩文，躺在还眯着眼睛喘气的颜小青的耳边，嘀咕起了绵绵的情话：

    “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青。”。

    “以后你嫁给我了，我带你去甘州。我们在瑞水，一起过自在清净的生活。”。

    “嗯。”。

    “你打算回瑞水教书吗？以后。”。颜小青搂着林浩问的腰，睁开了眼睛问，她脸上红红的羞色还未褪去。

“是的，和那些学生一起，我感觉挺开心。你以后可以在县城找份工作，或者，等我上班存到一些钱了，给你开个小店，这样，我们就可以不用奔波了。”。

“好呀。”。颜小青说。他并没有和林浩文坦露自己的心思，她其实暂时不是很想离开东昌。林浩文描绘的小县城生活，对于从小在老家长大，又在县城念了职高的颜小青来说，已经审美疲劳了。

　　“这样，你就可以不用在泡泡接单子了。不用口干舌燥陪人聊天，还要熬夜。一直打游戏，对眼睛和身体都不好。”。

     “如果我明年考上了国编老师，你愿意和我回瑞水吗？”。林浩文带着期待，含情脉脉地望着颜小青。颜小青不想再瞒着林浩文了，她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里憋了许久的话。

“可是，我觉得东昌挺好的，现在的这个工作，这种生活状态，也没什么，我已经适应了。”。颜小青不敢看林浩文的眼睛。

“如果，你和我一起留在东昌，你愿意吗？”。颜小青认真地问。

 “我在东昌的话，找不到好的工作，市里的学校招老师基本上要研究生。而且，我觉得我们这种条件的人，在大城市，会活得太累的，我不想你这样。”。林浩文似乎还能说出很多的理由。

 “而且。”，林浩文停顿了一下，“我之所以读的师范专业，家里也就是希望我能考上单位，他们俩年纪也不小了，如果我能回到离家里更近的地方去教书，我觉得至少更对得住他们吧”。

 林浩文一边起身穿着衣服，一边说。

“我们在瑞水的话，你回家也会比在东昌近些，哪怕到时候收入比你现在低一点，但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日子可以慢慢来。”。林浩文的语气逐渐从讲诉变成了安慰，他看出来了，颜小青并不太情愿回县城去生活。

颜小青也把内衣穿了起来，她躲在半盖着的被子里，回答林浩文的态度有些踟蹰。

“如果我不想离开东昌，我一直做泡泡，你会和我在一起吗？”。她的眼神有些恍惚，她不确定是否能得到林浩文肯定的回答。

 一番劳累后，林浩文的脑子有点迷糊，身子似乎使不上劲，颜小青执拗的说道让他的耳边有些嗡嗡作响。他的语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呢，这个事情上，本来就是男娶女嫁，我也是为了你好呀，你不要舍不得暂时的这个收入，这个东西都是青春饭，总不可能一辈子靠这个赚钱吧。”。

 “我没有说靠这个一辈子呀，我是说，现在的我，还想在这边多生活几年，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颜小青生气了，她刚想起身洗个澡，又蜗回到了被子里，她背着身，薄薄的毯子把半个头都盖住了，林浩文说自己是因为舍不得钱，而不愿意跟他回瑞水，对于这样的说法，颜小青感到很不悦。

　　林浩文从瑞水坐了六个小时的车，来到东昌看她，却得到一句“算了”。他也怒了，憋在心里的话不经思索的脱口而出：

“是，不跟你留在这边，你就说算了。在你心里，赚钱、过你自己喜欢的生活，比我重要多了！”。

 林浩文委屈极了，在她眼中，颜小青并不是这么现实的人，他不相信两个人的感情，果真如此禁不起现实的考验。林浩文提起搁在地上的背包，甩门而去。

颜小青还是窝在床上，她来不及起身去挽留林浩文，她自己也难受极了。眼前这个男生说的那些话，并不是自己的意思，但是又不知该如何去表达，她越解释，反而越给对方找到了反驳的话柄。

颜小青干脆选择了沉默，她想自己静一静，可是又本能地担心起林浩文来，担心他会不会无处落脚，担心他这么一去，自己可能就再也找不回他了。犹豫了片刻，颜小青还是穿起了睡衣，她打算出门去找林浩文。

打开房门，颜小青看到了林浩文，他一个二十几岁的大男生，蹲在门口，也没有玩手机，两只手臂搭在膝盖上，脚下的新鞋油光锃亮，黑色的背包靠着墙角。

林浩文抬起头看了颜小青一眼，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哀怨和不舍。颜小青用命令的口气说：你起来，进房间里来。林浩文提起背包，又乖乖地随着颜小青走回了房间里。

这一次，主动伸手去抱住对方的是颜小青，颜小青温柔地依偎在林浩文的怀里，手臂搭着林浩文的腰，她说：

“你不要和我吵架，你过来看我，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

“以后如果你心情不好了，吵架了，不要突然离开我，好不好？如果你想静一静，那么我们就在第二天的傍晚五点钟，去你学校宿舍门口的那颗大樟树下，我们在那里碰面，就可以和好啦。”。颜小青微微仰起头，看着林浩文的脸，一字一句地说。她的眼睛泛着光。

“你还记得那里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天下午，还是我先和你打的招呼。”。

　　“记得，我怎么会忘记呢。”。

林浩文的下巴靠在颜小青的额头上，颜小青瘦瘦的身体撑住了他高大的骨架，就像她小小的心里支撑着自己不安的心一样。他摊在颜小青的身上，像海豹瘫在暖阳下的冰面上晒着太阳。

　　这个国庆假期，林浩文本来打算七天都陪在颜小青的身边。只是昨晚父亲从老家打来电话说，叫他回去帮忙倒腾一下后山那两百多棵橘树。林浩文琢磨着回去看看父亲也好，便只在东昌呆了三天，就又乘了来时的那趟大巴，回瑞水去了。临走的前一天，林浩文陪着颜小青去了西湖公园郊游，在红色的步道上骑着自行车飞驰。

　　男朋友走了，颜小青又要回到之前的工作节奏中去。接单停了三天，大概少了上千块钱收入。自从在泡泡接单后，她似乎一天都停不下来，想到每休息一天，就要至少损失两三百收入，而每天的开销还得继续，她就没有了放松的欲望。男朋友来的这三天，要停下来陪他，而且倘若在他的面前，和别的男人开着语音嘻嘻哈哈，也确实不妥。这晚，林浩文已经回去了，她又重新登进了泡泡网，里面竟然有十几条未接收的消息。

　　颜小青联系了最近来咨询的一位顾客，陪他打了一个多小时王者荣耀后。周子豪call视频过来了，颜小青记起上周那个被男朋友打断的视频单，周子豪是付了全款的。做买卖诚信最重要，他既然打了过来，就得把上回的时间给他补上。

　　打开摄像头，周子豪躺在他家那欧式的白色大床上，上次看到他时那打了油的紧凑的头发，今天变得松松垮垮的。他的脸色有些红胀，一副精神全无的状态。颜小青问他：

　　“你是不是喝酒了?”。

　　“是的，今天到吧里，请了两个妹子，结果被她们灌醉了。艹。”。

　　“哈哈，她们是酒托呀，不灌你灌谁?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去酒吧，心情不好吗?”。颜小青关心地问。

　　周子豪的脸贴着手机很近，大大的眼眶傻傻盯着屏幕，愣了几秒后，他说：

　　“你猜对了，想前女友了。不是不是，开玩笑的，公司压力大，放松一下。”。林浩文的语气充满了醉意，看得出来，他确实被酒托女灌了不少。

　　“诶，感情的事情，谁又没点过不去的坎。”。

　　“对了，我这几天也遇到一个心事，你看看能不能给我指点一下，你是情场老司机。”。颜小青见周子豪今天难得心事重重又醉意朦胧的样子，想必心里并没什么防备，也就把自己的心事吐露了给他。

　　“你说说看。”。周子豪似乎一下子又精神了起来。

　颜小青娓娓讲道：

　　“就是，我男朋友嘛，希望我和他回家乡小县城发展，他不希望我做这个赚钱。但是我自己也是刚来这边，还想多待几年，而且我觉得做这个没什么。我家里也有自己的负担。有些事，说的太明白，就没意思了。”。

　　“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挺纠结的，不随他，又感觉对不起他，我心里是爱他的。但是，他也是刚毕业，回去老家的话，我没有什么收入，两个人的生活怎么办，我还有弟弟要缴读书。”。颜小青斜斜地盯着电脑屏幕，身子一动不动地说。

　　“等一下，你说你男朋友刚毕业?”。周子豪好像很惊讶的样子。

　　“你怎么说也是社会女子啊，怎么会喜欢学校里的小白啊?!”。

　　“他可不是小白。”。颜小青理直气壮地为林浩文辩护。倔强的模样让周子豪都觉得可爱极了。

　　周子豪一副好为人师的语气，开始谈起他的感受来:

　　“我觉得吧，男女双方，肯定是要男方比女方成熟更好，你现在吧，赚得钱比他多，社会经历比他丰富，不会年纪也比他大吧?这样的情况，你会比较累的，找个男朋友像找了个儿子。这样的失败例子，我可见过不少哈。”。

　　你看吧，他现在不理解你的工作性质，说要带你回老家，过安稳的小日子。明显就是小白的想法呀，他不知道外面赚钱的辛苦，没有体会过生活的无奈，脑子里还是个理想主义者。”。

　　“你猜对了，我确实比他大几个月，他是96年七月的，我是95年十月底的。”。颜小青回答他。

 “但是我觉得你刚才说的那个有点扯淡，凭什么我比他成熟就不行？他也有他的优势啊，他读书比我多。”。

  “读书多有毛用啊，出了社会，有文凭又混得死的人，一抓一大把。”。周子豪说。

  “你现在不相信就算了，我也不好看衰你们，反正我那些最后拜拜的情侣朋友，刚开始也是和你这样想的。”。

   颜小青对他酒里酒气的胡话有点不耐烦了，她说；

  “你别给我灌输你的毒鸡汤，再这样下次不接你单了哈。”。

  那周子豪听到颜小青说要嫌他，赶忙好声好气来劝：

  “别别别，我错了，我相信你们的爱情，可以了吧。对了，你到底喜欢他哪点呢，你上次发给我看的照片，感觉他长的就那样啊。”。

 一提到林浩文，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颜小青脸上暖暖的爱意，她卖着关子，回答周子豪：

 “嘿嘿，这个问题，你们有钱的人就不懂了吧。我看你呀，难怪得不到真爱，就是你根本不知道哪个女人喜欢你，是因为你的人。”。

 “我可就不一样了，他就是觉得他人好。虽然长的也不帅，也没钱，但是我觉得他真诚。”。

   “好吧。看来你和他都是理想主义者啊，这个年代，你和我讲什么真诚。那我还善良呢。”。

   “所以说啊，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那么多理由的，我喜欢他，因为他对我的真心，他会给我写诗，我在他的心中，是神话，是信仰，是他所有灵感的来源，是他爱这个世界的理由。”。

 颜小青滔滔不绝，和林浩文在一起久了，自己也似乎沾了些文艺之气。

 “这可是他自己和我讲的原话。”。颜小青很嘚瑟地说。

   周子豪越听越来劲，喝了酒的他似乎也没有任何睡意，他又问颜小青：

  “那，他喜欢你什么呢？是不是因为你漂亮呀。”。

    颜小青自恋地拨了拨刘海，说：

    “还好吧，学校里面，肯定有比我年轻漂亮的。对了，你还别说，我下次真要问问他这个问题，当初因为什么喜欢上的我。”。

正当颜小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时候，屏幕那边的周子豪，却发出了自娱自乐不雅的声音，颜小青有些难以招架。她赶紧对周子豪说：

“你要自己弄的话，那我挂了哈。”。

周子豪却撒起娇来，他呢喃着：

 “你就配合我一次嘛，今天喝了酒，又看到你这样的美女，来了感觉。”。说完，周子豪发了五百块钱过来。然后把双手放到了裤子里。他想要对着屏幕那边的颜小青，把裤子扯下去。颜小青赶紧把视频挂了，那五百块钱她也没有去领取。

 颜小青呼了一口气，这样的情况，他也不是头一回见，许多男人总是聊着聊着就开车了，颜小青有了男朋友，她知道自己有些方面需要自持，哪怕对方给的钱会更多一些。

颜小青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她今天忽然想提前下班了，顺便问问林浩文，刚才周子豪说的那个他为什么喜欢我的问题。只是一看手机，已经晚上十一点四十了，在乡下的林浩文肯定已经入睡。颜小青只好改天再问。

第二天傍晚，林浩文和父亲从后山的橘园里浇水回来，就接到了颜小青打来的语音。林浩文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他说：

“青青美女，今天怎么那么早就想我了。”。

  “想找你聊聊天呀，顺便问你一个问题哈，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靠，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突然问这么尴尬的问题。”。林浩文笑了，身上的疲劳也消散全无。他一下子切换成了深情的口吻，对颜小青说：

  “因为...因为你美呀，从骨子里到表面的美。那种美，不同于淡妆浓抹的美，也不同于自然洒脱的美，就是属于你独一无二的的美。善良、纯洁、温柔，都形容不了你。就是说，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作为人的最美的存在方式。这种美。”。

  “懂了吧。”。林浩文放低了声音，父亲还在门口的压水井旁冲洗锄头，光天化日下，让他老人家听到这么肉麻的话，可不太雅。

 “先就这样哈，爸妈在呢，肉麻不起来，晚上再找你。”。林浩文说。

 “好吧，我对这个答案还挺满意。啵。”。颜小青发出了一声轻吻，然后挂了电话。她打算起床了，吃好饭化好妆，准备又一个晚上的接单工作。

　　曲折婉转的绵江在河口镇的圩街旁绕过，右侧冲击而成的沙地旁，和绵江对岸的大帽山隔河相望的地方，有两栋高高的房子，一栋白色，一栋黄色。那便是河口镇唯一的中学，也是林浩文实习的地方。

　　秋去冬来，转眼间，林浩文已经在河口中学度过了四个月。夏天潮涨的江水，入冬已是枯涸一片，学校花圃旁的梧桐树叶子落了满地，后山的那片常青的翠竹，也失了鲜艳的色彩。在这里，林浩文从一个初入社会的小伙子，学到了像一名老师的模样。从课间操时穿着淡蓝色衬衫打草地走过的翩翩少年，变成了冬天裹着围巾和灰色呢子风衣的稳重样子。十二月初的第一堂班会课，是他与实习班的学生告别的日子。

　　班会安排在周一下午的最后一堂课，冬天的傍晚总是让人压抑的，这天也一样，昏暗又雾气重重的氛围笼罩着整个学校，别离的愁绪难免被勾了起来。这堂班会课，林浩文和学生们讲了理想，这个毫无新意的话题，可是孩子们都听得入神，就像听他往常才华横溢地讲诉唐宋诗词一样。那后排几个平日里最顽皮的学生，课后竟是最活跃着要和自己合影的几位，还有爱提问的那三五名穿着蓝色校服，扎着大辫子的女生，脸色也挂着青涩而不舍的表情。

　上完了最后一堂课，班主任吴老师把林浩文叫到了办公室里，矮矮敦实的吴老师平日里很严肃，班上的学生都怕他。不过，对于实习老师林浩文，他一向客气很多。他叫林浩文坐到他办公桌对面的小凳子上，随手在白色的纸杯里倒上半杯热水，递给了林浩文。

　“小林啊，我听了你几节课，你还是蛮适合教书的。有没有意向留下来呀，我们学校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吴老师说。

　“你要是留下来，学校会开编外老师的工资给你，明年入春后的招聘考试，可以按照你的条件，设置一个岗位给你考。在老家教书的话，生活上也会方便很多。”。

　林浩文心领了学校以及吴老师的好意，不过，他的心里已经准备好了要离开的打算，他要赶回东昌去，哪里有未写完的毕业论文，那里有他最爱的颜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