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晴挽着时博走进来的那一瞬间,程黎感觉他们头上戴着光环,男子高大伟岸,女子温柔贤淑,两个人不愧是夫妻中的典范。
“哥,给你介绍一下,我女朋友,程黎。”付熠没让程黎尴尬,时博一进来就开了口。
“这么得意做什么?”时博举起拳头锤向了付熠的右肩处。
付熠吃痛,咧着嘴巴喊,“好疼,哥你别把我当成你部下行不行?”
“你们俩一见面就掐,喏,这是程黎送给你的酒。”楚晴指了指置物架上的那瓶酒。
“谢谢。”时博道过谢后,揽着楚晴坐在了沙发上。
“在部队还好吧?”时战峰看自己大儿子回来了,便聊起了与自己最亲近的话题。
“一切正常。”
“好。”
他们父子之间不似付熠与时战峰那般爱开玩笑,时博本就严肃,与自己曾经的首长更是开不起玩笑来。
“都到了,咱们准备吃饭吧?”付筠张罗着落座,一道道菜不断地端上桌。
“今天呢,付熠把女朋友带回家,这算是咱们家的一大喜事。程黎呢,漂亮又聪明,是我儿媳妇的样子。”付筠喜上眉梢,看着程黎越看越喜欢。
程黎想,自己哪里当得起如此评价,“阿姨您过誉了。其实,我有一些话想对叔叔阿姨说,想必二位都听说过家父的事情,所以……”
“程队长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你也不用为此而觉得我们会心生嫌隙,付熠肯把你带回来,就是认准了你。”没等程黎说完,时战峰就打断了她的话。
“您认识家父?”
“我与令严是旧交。”时战峰似乎并不想过多解释。
时博一进门看到程黎就觉得有些熟悉,没想到竟是程野的女儿,“程队长两袖清风,你要相信你父亲。”
“谢谢你们。”
自程野出事以后,监狱拒绝探视,凌老太太和冯媛四处托人打听,终究无果。
程黎紧紧握住付熠伸过来的手,她知道,这是在安慰自己。她很庆幸,有他陪在身边。
原本以为军区大院里庄严肃穆,付熠的家人不苟言笑。没想到一顿饭下来,他们每一个人都幽默有趣,相处得其乐融融。
“咳,那个,你们俩怎么打算的?”付筠急于知道他们有没有结婚的意思,又不好明着问。
“妈,你也太着急了吧,我们才刚在一起没多久。”付熠递了一块火龙果给程黎。
“你妈是着急抱孙子,德行。”时战峰晃了晃手中的报纸。
本来付筠的话就让程黎够尴尬了,这句话一出,该落在火龙果上的牙齿也受惊落在了她舌头上,从舌尖传出的麻意瞬间刺激到大脑皮层,她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时间不早了,我先送她回去。”付熠打破了空气中的沉寂。
“叔叔阿姨再见,你们早点休息。”
到了院子里程黎整个人才松了下来,她将舌头伸出了暴露在充满凉意的空气中借此来缓解舌尖的痛感。
“咬着了?”付熠轻声笑着说。
程黎赌气般地看向他,“对呀,可疼呢!”
“也不是没有办法。”付熠停下脚步注视着她隐隐闪着泪光的眼睛。
“什么?”程黎现在不想讲话,能少说就少说。
“以缄封唇。”
“流氓。”
程黎一把推开他,自己快步朝停在院子外的车旁走去,奈何没有车钥匙,便向付熠喊道:“开门。”
“只有绅士才会给美女开门,流氓可不会。”付熠伸手拿着车钥匙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就是不按。
“付熠付先生,您大人有大量,给小的开开门如何?”程黎咬了咬下唇,没好气地说道。
“哎,这就来。”付熠再没忍住,毫不掩饰地大笑着按下了开锁键。
在今天的家宴上,不知怎么,付熠脑子里突然跳出一帧他们结婚后画面,他很享受那种岁月静好的生活。
“我有事情要问你。”程黎打断了他的遐想。
“问吧。”付熠拉回自己的思绪,看了一眼后视镜,将车速降了下来。
“关于我父亲,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刚刚在饭桌上,他们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只是安慰自己要相信父亲。
付熠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顿了一下,“我虽不想瞒你,但这件事情涉及到很多人,我不能说。”
“所以当我辞职到时简的时候,你就知道我一定查不出来,是吗?”
自从她入职后,以前碍于律师身份不好查的东西,她都重新托人查了一番,结果和之前一样,都是没有答案。这件事情石沉大海,可为什么连人都杳无音讯?
当年程野出事的时候她年纪尚小,一些事情她听不懂,但贪污罪三个字和新闻报道里内容,她也能懂个大概。
回国以后,她曾经托陆恺帮忙调查,但陆恺的回答是不能。在同一个系统工作,这样的事情不方便她也能理解。
于是她费力想找出当年的新闻报道,看一看程野所犯之罪究竟量了多大刑,连申请探视都会拒绝。一连找了两天,她滴水未进,那一年所有的报纸、视频、杂志,她翻了个遍。哪怕一个字,都没有。
她记得,程野出事的那一天,铺天盖地的报道人人皆知,为此冯媛甚至让她停学半年,等这件事渐渐被人淡忘以后,才让她去学校。时隔多年以后她找不到关于这件事情的一丁点儿记录,调查自此就耽搁下来。
“是。”当他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心里一沉,他不能确定程黎心里的想法。准确的说,是他根本不确定程黎对他的喜欢有几分。他们开始得平淡,相处得平淡,是不是连感情都很平淡?
付熠想过有一天她会发现自己瞒了她,但没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他想否认,告诉她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父亲与大哥只是和程队长打过照面,留下的印象还不错。他们是在安慰你,让你不要多想。
然而他知道,像程黎这么通透的人,岂会看不出父亲和大哥的欲言又止,又岂会不知道自己对这件事绝口不提的原因?
付熠没有加速,任由车子低速行驶在这个车行如梭的城市,这是他们确认恋爱关系以来第一次出现裂痕,他有些无措。
“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但,我不确定今后它会不会成为导火索。所以,在我们之间出现更大的问题之前……可能,我会想要停止。”程黎低头说着,垂下来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尚瑶说她是一只鸵鸟,她还反驳。现在看来,自己和鸵鸟又有什么区别?
她的每一次停顿对付熠来说,就像一把利剑刺入心脏一样,不断加深,让他动弹不得。
“原想,等我父亲的事情有了结果,了却家人的一桩心事后,就嫁给你的。就算是我求婚也没关系,因为只有你,能让我愿意停下来想要结婚,三十岁结婚也不晚。”程黎很庆幸自己留了长发,不然还是第一次让别人见到她流泪的样子,“现在,父亲的事情注定无果,而你家人和你又离真相那么近。我不能保证和你在一起的同时还要强迫自己不闻不问。所以,分开对我们来说,更合适。”
原本20分钟的路程硬生生用了将近50分钟,付熠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她的话,他不能将真相说出或许就注定了今天的结果,“好。”
“谢谢你送我回来,周一我会正常上班,不会影响到工作。”
看吧,这个女人永远都是这样,我倒宁愿让你影响到工作,那样,我会觉得我在你心中有那么点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