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南知意刚起身不久,于镜前梳妆,便听宫人来报,顾婕妤求见。
自己昨日才来宫中,今日一早便上门来,这其中的意思,倒是不言而喻了。无妨,先让她在殿外等上一等。
待婢女为自己梳妆完毕,华服穿好,朱唇轻启,道:“这大冷天的,在外面站着也不容易,让她进来吧。”
“是。”
顾忆雪步入殿中,因是冬日,殿外寒风瑟瑟,如今一张脸已是冻的有些发白。顾忆雪揉了揉有些僵硬的四肢,行礼道:“妾顾氏,予懿贵妃安。”
“妹妹免礼吧,外面天冷,冻着了吧。妹妹适才求见时,本宫尚未起身,便让妹妹在外侯了些时辰。想必妹妹不会怪罪本宫吧?”
顾忆雪自小娇纵惯了,哪能受得了这般委屈,就是身为皇后的长孙凝漪,也从未这般对过她。
冷哼道:“妹妹不敢。只是妹妹有个疑问,贵妃姐姐昨日面对皇后娘娘敬酒时,紧张的酒都撒了一身,怎么今儿个为难妹妹,架子倒是端的挺足。难不成,是畏惧皇后娘娘,而妹妹不过是个小小婕妤,自然是可以当软柿子捏的。姐姐,你说呢?”
“本宫初见皇后娘娘,惊为天人,一时间有些恍神罢了,何来畏惧一说?何况本宫未曾为难过妹妹,让妹妹在殿外候得久了些,适才也解释过了,本宫尚未起身。怎么,妹妹难道这般没有容人之量,非要揪着不放?”
“离国公主。”顾忆雪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道,“当真是伶牙俐齿。”
“时辰不早了,本宫要到凤栖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妹妹请自便。”
“瞧姐姐说的,妹妹也要给皇后娘娘请安呢,这便和姐姐同去吧。”
顾忆雪暗想,无论如何,定不能让南知意与长孙凝漪联手。
凤栖宫。
更衣后,唤婢女沏茶,细品庐山云雾,手执一卷《诗经》,静静的阅读。
时有嫔妃过来请安,便命人准备茶水点心来招待。眼看众嫔妃都在,却少了懿贵妃和顾婕妤。凝漪不语,只顾继续读着《诗经》。
过了一会儿,抬眸视兰卿,问道:“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已是辰时四刻了。”
“都这个时辰了,这懿贵妃和顾婕妤怎么还没来?”
“回娘娘,奴婢适才差人去打听了听闻顾婕妤今日一早便到朝阳宫去给懿贵妃请安,现下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哦?给懿贵妃请安?这顾婕妤行事,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啊。”
有嫔妃在旁煽风点火道:“皇后娘娘,这顾婕妤不识好歹,竟先去给贵妃请安,简直是没把娘娘放在眼里。”
凝漪温婉一笑:“无妨,本宫心中自有计较。”说罢,目光又回到了《诗经》之上。
宫人来报:“禀告皇后娘娘,懿贵妃和顾婕妤来给您请安,正在殿外侯着。您看,是否要传她们进来?”
凝漪却恍若未闻,凤目凝神于《诗经》之上,也不言语,只一副认真读书的模样。
宫人见其没反应,又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皇后娘娘?”
凝漪一副刚反应过来的模样,淡淡道:“何事?”
“懿贵妃和顾婕妤在外候着,您看,是否要让她们进来?”
“让她们进来吧。”
南知意和顾忆雪一前一后步入殿中,双膝跪地,双手作揖,微颔首行礼道:“妾南氏,予皇后娘娘安。”
“妾顾氏,予皇后娘娘安。”
殿内一道悦耳的女声响起:“贵妃娘娘头一回请安便误了时辰,真不愧是离国公主,好大的架子啊。”
凝漪寻声望去,原来是云昭仪。
云昭仪是太后母家的侄女,前年因为身体抱恙,未能参加选秀。今年年前,太后寻了个由头,将她召进宫来,封为昭仪,赐住凝霜殿。
是以,懿贵妃来熙和亲前,云昭仪冯氏便是后宫中除了凝漪位分最高的嫔妃,如今贵妃入宫,惹了云昭仪不快,也在情理之中。
云昭仪冯念惜继续说道:“顾婕妤今早未先来向皇后娘娘请安,反倒是先去了懿贵妃处,婕妤可有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南知意和顾忆雪本想反唇相讥,但顾及皇后在场,何况今日可能惹了皇后娘娘不快,便忍着并未发作。
凝漪心想,有人替自己教训她们倒也不错。拿起茶盏,轻泯一口茶,秀眉蹙起,泠泠瓷音启:“茶都凉了,两位妹妹可叫本宫好等。兰卿,你吩咐茶房重新备过茶水,用凉了的茶招待两位妹妹,这传了出去,该说本宫欺负人了。”
“是,兰卿这便去。”
待兰卿离去,凝漪又捧起《诗经》,静静地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