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入冬，不久便是除夕夜了。凝漪作为皇后，近日都在操持着除夕宴。
除夕那夜，万家灯火，张灯结彩，宫内更是灯火通明。
凝漪原本坐在宴席上，后来觉得无趣，再加上近日操持除夕宴有些累了，便和皇上和太后说了，带了贴身侍女到宫中走走。
顾忆雪见凝漪离席，便悄悄跟了进去。因她位分尚低，席位比较偏，别人倒没有注意到她。
凝漪正漫步于九曲长廊，来到湖边，本想看看夜景。却不想，瞧见了长身玉立于湖畔的身影。
湖边的灯笼被风吹的烛火摇曳阑珊，忽明忽暗，但她依然能看清，那湖畔之人是谁。
她怔怔的盯着那人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这时，那人回过身来，正好对上他那幽深的眸子。
她一时间有些恍神，但当他走到她面前时，只对他淡然一笑，道：“齐王殿下，别来无恙。”
宇文时朝她作揖：“臣弟见过皇嫂。是否别来无恙，这对皇嫂来说并不重要吧。”
凝漪对着兰卿使了眼色，兰卿会意，便退至一旁，齐王也将贴身侍卫给支开了。
凝漪勾唇一笑，清丽的眸子里却带了些忧愁。
二人就这样并肩立着，沉默了许久。
凝漪涩涩地问道：“你怨我吗？”
齐王苦笑一声：“怨你？怎会？我怨天命，怨造化，唯独不曾怨你。”
“为何？”
“人生在世，本就有许多的不得已。你的命运如此罢了。”
“或许天命自有安排。既然冥冥之中，都是注定的，你也该放下了吧？”凝漪垂首，叹口气，“一年过去了。”
“是啊，又是新的一年了。”
“你也二十有余了，也该成家了。太后近日催的你紧吧？”
“母后一直在催我纳王妃，不过都被我回绝了。”宇文时的声音很低沉，却又饱含愁绪，一双星目中难掩伤情之色。“皇兄他，对你好吗？”
“他对我挺好的，你不必担心。”
宇文时勾唇一笑：“那便好。”他听闻，虽然去年选秀，宫中多了许多嫔妃，但宇文晖对长孙凝漪的宠爱却是一分不减。或许，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归宿吧。
“你幸福吗？”宇文时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凝漪哑然，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这个问题，一直藏在她心底，不敢去触碰。如今，却被宇文时问出来。
她也曾想过，她幸福吗？宇文晖对她很好，她应该是幸福的吧？可是为什么，却没有办法理直气壮的告诉齐王，她是幸福的？
宇文时见她沉默不语，也不想追问这个问题了，只道：“时辰不早了，夜里凉，皇嫂出来许久，也该回去了。”
她回首望了望举办宴席的念云阁，依然灯火通明，便点点头，领了侍女兰卿回了宴席。
待她走远后，齐王才同侍卫一起回了念云阁。
湖边幽暗的树丛里，闪出两个人，正是顾忆雪和她的侍女。
顾忆雪虽然隔的远，他们谈话的内容听不真切，但二人支开宫女和侍卫，独自谈话许久，可见这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她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眼底尽是算计，吩咐侍女道：“有空，替本婕妤查一查，这皇后娘娘和齐王殿下的往事。”
“往事”二字特意加重。
“奴婢遵命。”
随后，便也回了念云阁。
凝漪回去时，已过了小半个时辰。
宇文晖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回皇上，臣妾到湖边坐了会儿，一时忘了时辰，望皇上恕罪。”
“无妨，外面天冷，没着凉吧？”
“谢皇上关心，臣妾无碍。”
顾忆雪见宇文晖对长孙凝漪无微不至的关心，心下嫉恨，出言讽刺道：“皇后娘娘去了这么久，是一个人去的还是去见了谁啊？”
太后闻言微微皱眉，刚才她便注意到，凝漪出去的时候，齐王的位置便是空的。如今，二人虽隔了段时间回来，但难免让人怀疑。难道，长孙凝漪出去这么久，是去见了齐王不成？
太后的目光掠过齐王，见他只是淡淡的饮酒，对顾婕妤的话恍若未闻。
凝漪温婉一笑，不卑不亢的开口道：“自然不是一个人去的，本宫的贴身侍女兰卿一起陪着本宫。不过是去湖边的凉亭坐坐，并未去见谁。”
“并未去见谁？是吗？娘娘一个人，竟也能去这么久？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
凝漪眼中带了淡淡的忧愁，道：“今夜本是除夕夜，而本宫却无法与娘家之人团聚，心中感伤，便在那儿多待了一会儿。”
宇文晖闻言，对凝漪有些愧疚，又见顾忆雪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便出言呵止道：“婕妤何必追问呢？皇后的事情，是你该管的吗？不要忘了宫里的规矩。”
顾忆雪连忙装作委屈的模样：“皇上莫恼，臣妾只是关心皇后娘娘，没有别的意思。”
“关心？婕妤关心过头了吧？今日是除夕宴，朕不想追究，但若日后再犯，朕绝不轻饶。”
“臣妾遵命。”顾忆雪暗暗咬牙，垂首时，眼底尽是愤恨之色。她暗想，一定要查出皇后和齐王的往事，让皇后身败名裂！
凝漪冷冷的看着顾忆雪，只怕今日，她见了齐王的事，顾忆雪是知晓了吧。这有些人，还真是不安分。如今让她知晓此事，日后更当万般小心。
宇文时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皇兄，真没想到，皇兄竟会这般维护漪儿，或许，他是该放下了吧。
这一夜之后，宫内暗潮涌动，风云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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