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晌午,凝漪兄长长孙毅城硬是拉着凝漪去了紫韵楼。说是新开的,带她来尝尝。
两人选了张桌子坐下,宇文时过来了。长孙毅城似乎很惊讶地说:“齐王殿下,你也在这儿啊,真巧啊。”
“听说这紫韵楼的菜色极好,我便过来了,没曾想,竟能在这儿遇见你们。”
凝漪内心很无语,这一看,就是商量好的。也罢,有些话,是该跟这位齐王殿下说清楚了。
毅城借口离开,此时,只剩下长孙凝漪和宇文时二人。
宇文时幽幽地说:“长孙小姐,其实,在一月前我便记着你了。你……”
凝漪淡淡的打断他的话:“齐王殿下,想必下月初八之事,你已知晓。又何苦如此。”
“漪儿!”宇文时听到这话,下意识叫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才试探的问:“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凝漪不置可否。
“漪儿,我不知晓你的心思,是否同我一样。”
“一样又如何,不一样又如何?事到如今,这还重要吗?”
“若一样,那我们便放下这一切,远走高飞。若不一样,我便不再纠缠于你。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放下这一切,与我生死不弃?”宇文时小心翼翼地问。
“我不愿意。”凝漪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宇文时的眼睛有些发红了。
“没有为什么,我的身份不允许我这样做。我不是自己一个人,我的身后还有整个长孙家族,由不得我胡闹。我既是长孙府的小姐,就要担起生在相府的责任,我不能那么自私。”
“所以呢?你执意要入宫是吗?你要嫁给我皇兄是吗?你要我每次见你,恭敬的称呼一声‘皇嫂’是吗?”宇文时的情绪已经开始失控了。
凝漪本就是强忍着心中如刀绞般的疼痛,如今听他这么说,眼泪已经控制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幸好她此时戴着惟帽,才没让宇文时给看出来。
她知道,他们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而宇文时,只有将她放下,才不至于倍受煎熬。而她,既然想要让他死心,就必须做的决绝一点。
她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下来。看着一旁痛苦万分的宇文时:“殿下,今生,就当是我负了你。你忘了我吧,这世上,一定会有比我更好的人的。”
“忘了你?谈何容易?爱上一个人也许只需要一瞬间,而忘了一个人,往往需要一辈子。我还是默默守着你吧。”
凝漪叹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魏时的甄后,曹子建,你可知,哪个有好下场?你难道想让我们步他们的后尘吗?”
甄后,即文昭甄皇后,魏文帝曹丕之妻。与陈王曹植之间的事情暴露后,被曹丕赐死,以发覆面,以糠塞口,死相凄惨。曹植也被逼的七步吟诗,一生抑郁不得志。
宇文时闻言,似乎明白了什么:“漪儿,你别怕,我定会护你周全,不会让你被皇兄赐死的。”
“齐王殿下,今日我赠你一言,还望你记住‘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保重。”说罢,转身离去。
待离开紫韵楼,凝漪才发现,惟帽下的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宇文时喃喃道。
“小二,拿酒来!”
斟满一杯酒,自语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么?漪儿,你对我好狠心。可惜,我做不到像你那般决绝。”遂将杯中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