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凝漪:“女儿拜见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长孙丞相:“漪儿回来啦。正好,有件事我要通知你。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圣上和太后决定,在那日举行封后大典。你要准备好了。”
凝漪身子微微一颤,虽然从小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竟来的这么快。她掩去眸中的惊慌之色,淡淡道:“一切听凭圣上和太后安排。女儿会做好准备的。”
凝漪的母亲独孤氏笑着说:“不日便是中秋佳节了,过了节再出嫁,也好。”
凝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父亲母亲,女儿乏了,先回房歇息了。”
长孙丞相欣慰地点点头:“去吧。”
独孤氏:“老爷,漪儿近日举手投足之间,颇有皇后气度呢。看来,这十年的培养,终归是没有白费。”
“吾家有女初长成,天生丽质难自弃。想她六岁那年,赵国初建,根基不稳,幼帝继位。太后欲使我为皇室效忠,特许诺漪儿皇后之位。其实,就算太后不曾许诺,我曾随先帝夺得江山,又怎会有二心?”
长孙丞相叹了口气:“罢了,漪儿入宫,也可保我长孙家十几年不倒。不至于功高盖主,像宋兄那般,遭受猜忌。只是可怜了漪儿,那深宫后院,向来是人心险恶,也不知她是否能熬过。不过,以漪儿的才貌,应该不至于做那陈阿娇。”
“老爷放心,这十年培养的心血,不会白费的。我不求她能宠冠后宫,只求她平安一世。”独孤氏宽慰道。
其实凝漪并未回房,而是在门外偷听。
长孙丞相口中的宋兄,便是昔日随先帝打江山的宋将军,此人骁勇善战,战功赫赫。幼帝登基时,他一介武将说话粗野,酒后又口无遮拦,居功自傲。功高盖主本就受人忌惮,奈何他不懂得明哲保身,竟还收受贿赂。
太后不动声色,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居功自傲,目无君主,收受贿赂之罪处死,弃市。昔日高高在上的宋将军,死后却遭万人唾弃。将军府被抄,长孙平素与他私交甚密,为他求情,方保其家人。
凝漪长叹一声,若哪日她家获罪,别人不落井下石已是万幸,怎能指望别人雪中送炭呢?家族的兴衰荣辱全系在她身上,她不能退,不能对不住父母。只是,如此一来,便要负了那个人。
正欲离开,有家丁入堂禀告:“老爷,齐王来访,说要拜见大少爷。”
凝漪闻之,仿佛心底深处被人揪了一般,隐隐作痛。他怎么来了?再见时,他是齐王,我是皇后,我们之间,终究是要形同陌路了。
回到房中,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偶然想起自己许久未练字了,遂唤侍女磨墨,取笔,蘸墨,提笔。而笔下,竟鬼使神差般出现了“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她苦涩的笑了笑,自己,原来竟已是痴了。
兰卿见状,叹口气:“小姐,你又是何苦呢?你不该对齐王动心的,你们是不可能的。小姐,你的夫君,只能是圣上。齐王殿下,你该放下了。”
“连你都看出来了,看来,我隐藏的,不是很好嘛。”凝漪自嘲道。
“这些日子,奴婢随侍在小姐身边,小姐的心事,奴婢怎会看不出来?只是,小姐万万要小心,可不能让旁人看出来。”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兰卿掩了门出去,叹道:“孽缘啊。”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若哪日,我能看开,那便是极好了。”凝漪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