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静宫。晨。
太后正于庭院中赏花,似漫不经心地问身旁侍女:“哀家听说,齐王自江南回来后,便再没有上朝了,可有此事?”
侍女雪落回答道:“回太后的话,确有此事。齐王殿下说身体抱恙,称病不朝已有五日了。”
“五日?时儿这是怎么了?可有叫太医瞧过?”
“未曾。”
有病却又不叫太医,太后越发狐疑起来:“走,随哀家去看看。”
丞相府。
凝漪一袭白衣,正于闺阁之中弹着古筝。一曲《春江花月夜》,声音绵绵不绝,入耳甚是惬意,给人飘飘欲仙之感。
曲罢,问兰卿道:“齐王已经五日不朝了?”
“是。我们在齐王府安排的人传话来说,齐王殿下这几日都把自己锁在房里,每回出来也是唤下人取酒。这几日,已是烂醉如泥了。”
凝漪闻言,叹了口气:“终究是我对不住他呀。我本以为,大丈夫志在高远,不会拘泥于儿女情长。未曾想,他倒是痴情的很。”凝漪的眸子变得黯淡。
兰卿见她如此,忙宽慰道:“小姐,你不必自责了。小姐的命运,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要怪就怪齐王自己,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遇见吧。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她苦笑一声,“仓央嘉措的这首诗,说的倒甚是在理啊。但这世间,又有多少痴男怨女,看不破呢?”
齐王府。
太后推开房门,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
齐王宿醉未醒,侧躺在床榻上,地上的酒壶中,没喝完的酒流了出来。
太后见此状,蹙起眉头,她可从未见过宇文时这般自暴自弃的模样。
“这是喝了多少酒啊。”太后叹道。
齐王口中好像在说些什么。
太后靠近去听。
“漪儿,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漪儿,不要嫁给皇兄。”
刹那间,便是永劫。尘封的秘密,那一刻,便无处遁形。
太后大怒:“来人!把他泼醒!”
侍女拿来一盆凉水,朝齐王脸上泼去。
齐王感受到凉意,眼睛微睁,却看见太后面色不善地坐在桌前,正冷眼看着他。
太后素来疼爱这个幼子,是以,齐王从未见过太后这般模样。大惊之下,酒全醒了。
太后冷冷的说:“酒醒了?”
太后嘴角的冷笑另齐王不寒而栗。他强装镇定,额头上却早已冒出了密密的汗珠。俯身行礼到“儿臣参见母后。”
太后却似没听见般,也不叫他起身,只是问:“酒醒了?”
“回母后,儿臣酒醒了。”
“既然如此,哀家便问你几个问题。”太后直直地盯着齐王,似乎不想错过他的任何表情变化。后缓缓吐出四字,“长孙凝漪。”
齐王身体一震,却仍故作镇定道:“母后何意?儿臣愚钝,还请母后明示。”
太后早已看破他表面淡定下内心的惶恐不安。冷笑一声:“好。哀家便来问你,长孙凝漪和你是什么关系?你对她是不是有什么不该有的感情,以至于你为了她终日饮酒,多日不朝?”
齐王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湿,用颤抖的声音说:“长孙小姐与儿臣,是……叔嫂关系。儿臣饮酒,不是因为她。而是……而是因为……因为……”
太后见他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
“你不会说了?哀家来替你说。你倾心于长孙小姐,奈何她要嫁给你皇兄,你便终日借酒消愁,郁郁寡欢。哀家说的,可有错?”
齐王暗道不好,却还是不肯承认:“母后多虑了。”
“皇儿,你当真以为哀家已经老糊涂了不成?哀家今日来,见你宿醉未醒,说着胡话,哀家都听见了。皇儿,不要再狡辩了。”
齐王脑海中闪现出甄宓被赐死的结局。赶忙跪下,“母后,母后,是儿臣的错,和她没有关系。是儿臣一厢情愿,她并不爱儿臣的。母后,你要罚就罚儿臣一个人,不要降罪于她。母后,儿臣求您了!”
太后不理睬他,只吩咐侍女:“将长孙氏带入宫中,就说哀家要见她。”
齐王一听,傻眼了:“母后不要,不要!是儿臣的错,和她没有关系!还请母后网开一面,放她一条生路。”
太后于心不忍,将他扶起:“你也随哀家入宫吧。去见见她。皇儿,不要怪母后,长孙氏自幼被定为皇后,你不该对她动情啊。”
门外,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