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大喊:“咋回事?吴邪!吴邪你听见没?”
我回过神,胖子在我面前摇着我的肩。我忽然听见了屋后面传来的尖叫声。
我说:“走。”
朝着那声的源头,我带头抽出别在腰间的匕首对着黑暗慢慢潜行。
走到屋后的时候,我看见一块地上扫净了雪,中间直直立着木头桩子,上头安上一个头大的小房子,在与雪和土的分界处点了一圈儿红蜡。
胖子问我:“这什么邪乎东西?”
我小心踏到圈儿里,胖子跟在我后面,走近来看。那房子外边搁着一小盘白色果仁儿跟一根蜡。
看样子是祭祀用的,我用匕首挑开袖珍小屋外面小门上的帘子。
里面的东西让我们眼前一亮。
“古曼童?”胖子问。
“不错。”我说。
“那不是泰国那块的东西吗?”
“你还记得我们刚进来西老跟惠珠说的话吗。”
“听不懂的话?”
我点点头,把油灯凑近了古曼童,说:“你再看,他们家还有这个神龛,就说明什么?”
胖子歪头打量了一会,说:“就说明……他们是泰国人儿?”
“现在还不确定,不过我去过泰国那带办事,他们的话我是会一二的。刚才西老说的我感到有点熟悉,但又完全不同。所以……他们至少肯定不是本地人。”
胖子耐不住气了,问我:“害,吴邪你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突然又从林子深处传出一声苍老的尖叫。
胖子一下跳到我前面,把灯对着黑乌乌的林子,微弱的光显而易见没什么作用。
我把他的胳膊往下压了压。
“用这个。”
我从大衣里掏出一个黑色手电筒,“啪”,打开了。
竖直的白光首当其冲进林子里。
胖子说:“不是吴邪,你这有手电筒,还带这盏油灯干嘛?”
我笑了,向那声尖叫走去。
“会有作用的。”
我们深入到林子深处,胖子回头看看。
他说:“吴邪,咱都走了这么久了,咋还没找到……”
“嘘!”
我示意他噤声,在我们不到三米的地方,一个老人佝偻着腰坐在地上,不停前后摇动身子。
看背影,应该是西老。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压低步子走过去。
“啊啊啊!”
西老突然仰头朝天大叫。我上前按住他左臂,胖子默契地放下油灯,赶来按住他的右臂。
令我们都倒吸一口凉气的是,西老的两双眼睛像个无底的黑洞,眼珠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挖去了,乌黑的血痕挂在干瘪的眼眶下方,一副骇人模样。
胖子吓得差点松手,但西老仿佛失去神智。
他一个劲儿地挣扎,力气之大超出我的想象。
这让我们都无法脱开身。
“吴邪!这怎么办啊!”
在西老拼命挣扎的时候,我发现他额上不深不浅地印着一个黑色圆形图案。
我想起了什么,半侧身同我的右手一齐压住西老的手臂,抽出左手对着胖子张开。
“油灯!”我喊道。
胖子效仿我的做法,右手往后头尝试着勾过来油灯。
这时候我们头上飞过一只鸟,“嘎嘎”叫着,是乌鸦。
西老不知道发什么疯,趁胖子勾油灯的空子,一脚往上蹬飞了胖子。
这下我一个人也拉不住他了。
他甩开我们两人以后就很快跑进前面林子里,不见了身影。
“哎呦!”
胖子翻了个跟头,气喘吁吁地爬起来时把前面的长发抹到两边,上边的雪便细细碎碎地掉下来。
他去拿起油灯来,朝西老跑走的方向看了看。
“吴邪,要不要跟上去?”他说。
我盯着那片黑暗想想,还是摇摇头。
我说:“先回去休息。”
正要往回走的时候,我们头顶的那只乌鸦扯着难听的嗓子叫了一声长音就飞走了。
胖子往头顶望了望,说:“这个鸟倒也真是奇怪啊……”
“不管那些,先回去吧。”我说。
路上,我们都没再提起刚才的事,一直到了房子门口,我看见胖子在我旁边站定了。
“怎么不走了?”我问。
胖子说:“吴邪,刚才我听见哨声的时候好像有一瞬间给谁他丫的整晕了,做了个好长的梦。”
我也止住脚步。
哈,我何尝又不是呢?
在那个幻境里,一切都回到了过去。
他在那儿,就在我面前。
他同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那般,穿着风衣,黑色。兜帽掩住他一半的脸,但我还是认得出他。
只是这次,他身后没有黑金古刀,是一片虚无。
他看着我,离我是那么的近,他还是一贯的冷性子,我却感受到他此刻的温柔。
刚刚若隐若现的树木又被黑暗隐去,我沉浸在里面,无法自拔。
就这样吧就这样……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吴邪。”我听见他叫我名字。
“回去。”
回去?去哪儿?你又要走吗!
我想问他,但他伸手推了我一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看见小哥了!那后来,后来呢?嗯?吴邪?”
我们回来以后,西老和惠珠都不在了。胖子给自己倒了两杯水,递给了我一杯。我接过来,喝了一小口。
我说:“后来我就醒了。原来……那只是他的影子而已。”
胖子躺下了,他说:“吴邪,你觉不觉得这个地儿真他娘地瘆得慌?欸你说,我们能不能活着把小哥接回来啊。”
“胖子!”
我说:“信我,睡吧。”
“这这哪还睡得着啊,吴邪你这不是为难你胖爷我吗……”
我脱衣上床,说:“有屋里那些符在,睡一晚上不会出事。况且……”
明早一觉醒来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