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黑潇虎走至榻前,看着面色苍白一脸病容,身子也格外单薄瘦削的她,眼里多了几分怜惜。
他又来到院里,就地搭了一个火架,将药煎好,端至榻前,叫她起来喝。
“蓝轻舞,蓝轻舞。”他轻轻地唤了她两声。
昏昏沉沉中,蓝轻舞也听到有人在唤她,她嘴唇蠕动,下意识得回应了两声:“虹~虹~”但她的身子沉沉的,头晕晕乎乎,酸软无力。
黑潇虎皱了一下眉头,刚捏紧药碗的手又松开了。
他耐着性子,先将药碗搁在床头柜上,将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接着腾出一只手从柜子上取过药来,递到她的嘴边。
“张嘴,把药喝了。”他温柔道。
蓝轻舞感到身后抱着自己的人有些陌生,突然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
只听那人又开口道:“来,喝了。”
蓝轻舞缓缓睁开眼,安静的瞧着那碗黑乎乎的药,皱了皱眉头。
“不喝?”黑潇虎轻声说道:“那好,若是你病死了,就没有机会跟我谈条件了,你好好想想。”
听他这么说,蓝轻舞意识到,原来是自己病了
这里是黑潇虎的房间,黑潇虎还亲自给她煎了药。
终究还是没能逃过
蓝轻舞清醒了过来,不自在的从他怀中挪开,慢慢的抬起手,将他手里接过药碗来,贴在唇边,顿了一下,长吸一口气,随后将药一饮而尽。
药苦味在口中余味无穷
黑潇虎也早有准备,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块糖来送进她的嘴里。
这糖实在好吃,伴有一丝雪梨的味道。蓝轻舞吃完,目光落在黑潇虎手中的盒子上,砸吧了一下嘴唇,似乎还想要一块,但始终没有开口。
黑潇虎也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笑了一下,将糖盒顺手放在了她的枕边,:“糖我先放这里了,每天药后自己就吃一块。”此刻他心花怒放,觉得蓝轻舞的举动破像个孩子。
突然他的手指在枕边触碰到了什么,他好奇地将其拿了起来,只见一把小巧的匕首,上面还镶着一颗蓝色的玉石。
当黑潇虎正纳闷自己何时有这样一把匕首时,匕首就被蓝轻舞从手中一把夺过。
她将匕首紧紧的护在手中。
“原来这匕首是你的?”黑潇虎不禁得问。
“是我的。”蓝轻舞回答。
这时,她余光正好瞥见他腰间挂着自己冰魄剑:“把冰魄也还我!”
“冰魄剑今后就由我来保管。”黑潇虎没有要还她的意思。
蓝轻舞冷冷道:“少废话,快还我!”
这时,蓝轻舞猛然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白色广袖裙
她记得来之前自己穿着是一身灰色劲装。
下意识的抬头去看黑潇虎的目光,见他一双眼睛正玩味的看着自己,一个不好的念头油然而生。
“你,你换的?”她脸上飞起一道红晕,神色又略显无措。
黑潇虎见她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大抵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终是耐不住性子,想要戏弄她一翻,于是勾起唇角,淡淡的解释道:“我换的,你来时穿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蓝轻舞闻言,眼中寒光一闪:”是吗?”语气中隐藏着淡淡的杀意。
“你应该感到荣幸,本少主除了你,还没伺候过别人穿衣呢。”黑潇虎嘴上继续戏弄着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变化。
蓝轻舞冰冷的眸中略过一丝狠厉,蓦地抬起匕首,狠狠地朝他刺来。
黑潇虎一惊,立即用手握住了她刺来匕首的手腕。
“怎么?是生气了吗?”
“你,你无耻!”蓝轻舞怒吼道,气得咬牙切齿。
此刻腕处的疼痛让她的额头上渗出一丝薄薄的细汗来,痛得想要将手腕抽回。
黑潇虎依旧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腕,一阵报复的快感涌上心头:“蓝轻舞,你当年将我抛弃,转身与虹煜炎花前月下,早该想到会有今天的。”很轻柔的语气,却带着毫无温度的冷意。“这就是你对我始乱终弃的惩罚!”
蓝轻舞抿唇不语,无意与他争辩,这在黑潇虎看来,算是默认了。
这却让黑潇虎内心百感交集,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与挫败感。
他捏蓝轻舞的力道也随之加重!
蓝轻舞感到随之而来的疼痛,忍无可忍,掌心悄然凝聚三分冰魄之力,重重的击向了他的腹部!
黑潇虎吃痛,趔趄的退了几步。
握住她腕的手也随之松开了
蓝轻舞来到她的身前,与他怒目而视,黑潇虎下意识的按住了冰魄,玩味一笑:”想拿回?“
不想,蓝轻舞却二话不说,膝盖狠狠地向他顶了一下 ,黑潇虎腰腹部立即传来一阵剧痛,双手下意识得捂着痛处,羞辱,愤怒,不甘,纷纷涌上心头。
“蓝轻舞,你这个泼妇!”他痛的咬牙切齿道。
只见他眉头紧蹙,眼里氤氲起了水雾,痛的站立不安。
蓝轻舞趁机从他腰间熟练的拔出冰魄,迅速刺向他的心窝。
黑潇虎听到一声兵戈摩擦,即便身下痛楚未散,痛的面色苍白,却依旧稳稳的接住了她刺来的剑。
他用食指与中指紧紧的夹着她的剑端,力道是出奇的大,蓝轻舞这边无论使出多大的力气,冰魄依然无动于衷。
“双阳指?”
蓝轻舞愕然,他竟然还会这招,当年云霄祖师的绝学,这出乎蓝轻舞的意料。
蓝轻舞也早预到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不想与他的武功竟这般悬殊。
黑潇虎紧拧着眉,意味不明的轻哼一声:“你的冰魄不会对我造成威胁,你若现在顺从我还来得及,我便对方才的事既往不咎,否则后悔可就晚了。”
说完,他就放开了她的冰魄。
来之前,她想过千万种死法,但没有料到他想要的是她自己这个人。
他一直拿不出解药,
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解药
自己给自己的他骗了
“我来魔教这么久了,什么都答应你了,你却一直拿不出解药来,你以为你这么说,我还会再信你的话吗?”蓝轻舞趁机将剑紧逼他脖颈。
黑潇虎面不改色道:“现在虹昱炎危在旦夕,由不得你不信,你除了信我,眼下也别无选择。”
黑潇虎看她不说话,以为她妥协了,于是又道: “但我黑潇虎也不是说话不做数之人,我说过,我可以给你解药,但就是要拿你的全部来换,一个人换一条命,有什么不可呢?”
见他态度略有几分诚恳,即便她如何讨厌眼前这个人,但她心里丝毫不敢拿虹昱炎的性命当儿戏。
“既然如此,那我再信你一回。”蓝轻舞咬牙说完,将剑缓缓从他脖颈拿开。
黑潇虎却突然对她笑着说:“宫主,口头答应可不算,以免你到时反悔。”
“只要少主肯救他,我觉不会反悔。”蓝轻舞正色道。
“不如待会儿你我先立个字据如何?”
“怎么个立法?”蓝轻舞问。
“卖身契如何?”黑潇虎淡淡地开口,不是与她商量。
“卖身契。”蓝轻舞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吸气:“黑潇虎,你自诩光明磊落,怎么也做起此等乘人之危的勾当了,如此行径与当年的朱无戒有什么两样!”
黑潇虎微微把头一偏,笑问:“不愿意也行,那么虹煜炎可就没命了。”
“你……”蓝轻舞脸沉了一下,随即说道::“少主你曾经是个光明磊落的男人。”
“光明磊落?” ”听到此处,黑潇虎不禁失笑 “这世间的男女之情从来都是两情相悦,一个人的执着算什么?从我见到你的那天起,就注定不能再做个正人君子了。”
他冷漠的看着蓝轻舞又道,“你明里暗里要知道,我没有理由救虹昱炎,他是死是活本少主并不感兴趣,这仅仅只是你与我的一场交易。”
“这卖身契,我签!”蓝轻舞咬了咬牙,应了下来,她始终觉得,虹煜炎的事与他脱不开干系,否则他怎么会知道虹煜炎身中剧毒。
“呵,你们二人,还真是情深义重啊。”
黑潇虎背靠在床杆处,看着她倔强的眼神又漫不经心的补充了一句,他自顾自的,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话语中透露着强烈的不甘。
自知三年前就动了情,一往而深,却没有勇气去追求,去表达,他想把这份感情烂在心里,他尽力了,而犹无功。
三年前边关营帐,卧榻之侧,她说过,事后要以身相许的!
她那影影绰绰的温柔,如梦似幻。
“好,我娶你。”他回答着她,便沉浸在这不真切的温柔乡里,要了她的身子。
他以为这么好的女子,心干净,人也会干干净净的,从此一生也只认他一人为夫,不想,三年过去,她却依然和虹昱炎你情我浓,出双入对,朝朝暮暮。
似乎早已将他忘在了十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