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玙走了的许多时日,夏沇愈发喜欢夜观天象,尤其喜欢查看淮水东南一带。本想着江屿去了楚州,作乱的星象自会被逐渐压制,可这一连数日,偏偏事与愿违。
此时已经是深秋的时节了,入夜倒觉得颇有些凉意。夏沇看了一回星象,一人凭栏,对着树梢零星的霜叶发愣。
江玖处理了一天的政务,双眼正酸涩着,出了大殿,倒觉着夜间的风吹的凉爽,一时间也无困意。江玖在殿内寻夏沇不见,就一人踱至观星台,夏沇果不其然就在此处。
江玖悄然上前,解了身上的披风搭在夏沇身上。
江玖夜里霜露重,怎的又一个人跑来此处?你虽底子好,却也熬不住久坐不动,霜露侵染。
夏沇回头与江玖四目相对,不很意外。
夏沇夏沇不知陛下来此,失了礼节,陛下勿怪。
江玖自然道声无妨。见他有些伤神的样子,
江玖怎么又是这幅模样?楚州状况还不见好转吗?
其实江玖幼时凭着几分兴趣,也对星象有过了解,先皇也曾要他,别的星星不会看便罢,这紫薇星是皇命,是一定要学会自己看的,莫要叫官养的那群牛鼻子道士哄了去。如今陪夏沇这么站着,亦抬头仰着天,只是他学的些皮毛,竟找不着楚州地界,也真如了先皇所愿,他会看的,也就只有紫薇星了。当下既然已经扬起脸,自然没有再放下去的打算,也就当真去琢磨自己的命宫主星了。岂知这一看,就见紫薇星星辉黯淡,被乌云遮了些许光芒。
夏沇又盯了一会,低下头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大抵是夜间风大,待的久了便有些头疼。
夏沇如陛下所言,楚州上空星象有异,煞星渐起,且星辉原是不显的,近日倒有些加重的意思,亦有日益浓重的趋势。臣下实在……有些担忧淮王安慰……
江玖眉头还是锁着,且比之在大殿改折子时脸色更难看,听得夏沇几声清咳,虽不忍再责怪,心里到底是有些呷了醋。江玖伸手抚上夏沇的脸
江玖容与眼里,怎么就只装得下一个子琛?
于是竟也不肯再陪着夏沇了,转身便要回寝殿。夏沇拽着肩上还残存了江玖余温的披肩很是困惑——直楞小子甚至还不知所以:
夏沇陛下白日里头操劳,入夜了早些歇着倒也好。
江玖闻言也不回头,更是加快了步子,真真不像平日那个温文儒雅,大方得体的君王。急得小柳子在后面直跌脚:
小柳子哎呀我的夏公子呀!怎的又平白惹恼了陛下!
他急得叹了口气,于是也转身,小跑着跟上江玖离去了。
夏沇再抬头时,才猛然发现帝星的情形不比楚州好到哪去,自己竟只顾着钻研楚州星象,倒把帝星放在了一边。回过神来,想要说些什么,江玖早带着小柳子走远了。
夏沇陛下……
男人愈行愈远的背影孤寂的有些让人心疼。只是他平日里把自己伪装的很好,他跟别人说:“朕不需要别人心疼,不需要别人帮助,朕一个人要撑起我大梁的江山。”话说多了,别人当了真,自己也当了真,只是偶尔感怀之时拎出来感叹一下,可怜帝王世家,又继续提起枪杆子,杀伐决断,剑指江山。原来夏沇也信,可是如今才发觉,饶是江玖,骨子里有小孩子的脾性。
翌日,夏沇想着自己昨日惹恼了皇帝陛下,今日的丹药便亲自拿着去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