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慢了一步。”
韩清歌的最后一个动作刚归位，落落便开口提醒。
这一次，小姑娘的声音没有了以往的娇软，反而像这雪一样清清冷冷，平添了几分坚定。
韩清歌叹口气，点了点头:“是，慢了一步……”
我不觉有些惊讶。
依我看来，韩清歌方才的一式剑，虽然确有破绽可言，但破绽是每一个招式都必然会有的东西，它的存在与否取决于观者是否能在繁复的招数中把它剥离出来。
这世上绝不存在没有破绽的武功。这就好比自然界的法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一式降一式才是江湖稳定的根本。
我以为，韩清歌对于物与剑的把握，相对来说已经足够全面。可落落却能仅凭借听觉就判断出他的缺陷。
她只是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
“落落，回去吗？”韩清歌收了剑。
落落点点头，小脸冻得通红。她抱剑起身，一下扑进韩清歌怀里拱来拱去:“哥，要抱！”
小孩子，果然还是小孩子呐。
上了车，我问落落:“落落，给姐姐讲讲‘窥剑’好不好？”
小丫头一边笑一边皱眉，很是为难:“姐姐，我说不明白……”
韩清歌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也只是笑笑，没有解释。
“那……落落是怎么知道，哥哥的剑慢了一步呢？”
“是风告诉我的，”落落轻轻抚着剑鞘，却又突然摇了摇头，“不对，是风告诉剑，剑又告诉我的。”
我欲哭无泪。
要不是看落落讲得一脸认真，我当真以为小丫头在骗我。
然而，小丫头并不知道我此刻的心情，依旧一本正经地跟我讲:“剑跟我说呐，哥哥的剑气和风雪不协调，是哥哥慢了一步……”
小丫头仍要继续，韩清歌急忙打住，问她:“落落，你跟姐姐讲讲，你‘窥剑’都看到了什么啊？”
“嗯……”落落咬着嘴唇，“有跑得很快的大兔子，毛茸茸的，很冷，风在吹它的毛……”
这样的描述我当真还是头一次听见。
感觉很奇怪，不是吗？
你看到的一切和她的形容完全不同，仔细想想，却又很相似。
落落说了很久，最后，她弯着眼睛对我说:“姐姐，你知道吗，我特别喜欢‘窥剑’！”
“为什么呀？”韩清歌故作不解。
“因为‘窥剑’的时候，眼睛是闭起来的，用心去看！”
我明白了，所谓“窥剑”，和拳法中的“悟形”是类似的。师父首先教我们去观察一个动物的动作和习性，然后努力用身体的招式去表现。
当然龙拳也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它是在练过其他拳法之后的一个汇总。
“龙婉，要不要来跟我们一起练剑？”
“什么？”我不由大吃一惊。
说真的，我心动了啊。
潇湘的剑法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有一种自然美。这样的剑法，配上我的龙凤刃，简直绝配！龙拳不能用的日子还长，光靠龙渊和柒安也不是个办法，毕竟技多不压身，我确实挺想学。
只是……
“叔叔会不同意吧？”
寄人篱下，潇湘馆主的脸色我还是要看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师父那样，谁来都肯教，本着发扬传承武术文化的原则来实践的。
不料韩清歌哈哈一笑:“叔叔？你说我爹啊，他才不会有意见呢！”
落落也插嘴道:“就是，我爹一直嫌没人知道我家的剑法！你要是能来，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韩清歌看我没拒绝，仰头冲着后视镜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和落落带你去竹林练剑！”
“你们一直在竹林？”
“也不是，我们一般在那儿。不过落落这几天一直在望月洲窥剑，我有时候陪她去那边儿。”
难怪，我这几天光看见其他潇湘弟子练剑了，从来没有看到过落落和清歌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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