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雪后，韩清歌果然说到做到，一大清早就带我和落落去了后山的竹海。虽说这几日我也没少在潇湘馆内走动，但这竹海，我还是第一次来。
竹海不像我见过的人工林，四方得如同囚笼，呆板到无趣。竹林是常青的，也是常新的——竹笋往哪儿钻，哪儿就拱出一丛竹。
韩清歌怕落落被绊倒，把小姑娘抱在怀里，三人的剑自然而然就到了我的手里。
剑没开刃，是平时练习用的。
我随韩清歌在竹海里穿梭，细密的雪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让落落很激动。
渐渐地，竹海中间出现了一处开阔的土地，没有竹，只是平坦的看不出一丝起伏的雪地。
旁侧的竹林边摆着一只圆形的大理石石桌，和四只石凳。
韩清歌把落落放下来，从我手中接过两把剑，她一把，自己一把。
“落落，先活动活动，别上来就练剑。”
小姑娘点头跑去了一边。
不等韩清歌招呼，我也跑去一边，打了一套万象拳活动身子。
身上活动热了，便把小棉袄随手一丢，丢到了一旁的雪地上。
“龙婉，你想学哪一式？”韩清歌认真地看着我。
“我不懂……你看着来就好。”
“那就第二式——烟寺晚钟吧，你看好，我先给你演示一遍。”说着，他右手举剑从身后向前划过一圈，而后顺势从头顶劈下去。
静立三秒，他左右交替着步子朝前俯冲，边冲边用剑在身前一划、一刺……
“烟寺晚钟与清凉寺有关。”韩清歌利落收剑，缓缓讲到，“清凉寺呢，在那边儿的山上。傍晚，万物入眠，但是清凉寺里会有悠扬的钟声，那是渔人们启航系舟的依据。”
我似懂非懂，举剑随意比划了几下。
“来吧，我一步一步教你。”
韩清歌先摆好姿势让我跟着学，然后举剑，划、劈、刺、斩……
好了，我乱了。
虽然在学医方面我算是有点儿天赋，但学武我是真得不在行。
要论拳法，我在北屿称得上前几了，可那是因为我学的时间久啊！别人练过三五年，我可是从记事儿起一直在那儿练，比龙渊和鹿柒安练得时间还长，可那又怎么样，照样还是打不过他们。
韩清歌看着我竟然笑了。
“你笑什么？不许笑！再笑信不信我……我找落落告状啊！”这几天我算是摸清楚了韩清歌的性子，妥妥的妹控一枚。
韩清歌低头掩了掩嘴角的笑意:“不是那样，你中间少了一步——看好啊！”
说着又来一遍。
我不出所料没有跟上。
“是这样……这样……”
韩清歌在悉心讲解了三五遍后，见我还不明白，一跨步站在我的身后。为避免接触，韩清歌故意避开手腕，轻轻攥住了我的袖子。
“你放松。”
他的声音就在我的耳边响起，有一丝的温柔。
“跟着我，抬——仰——划——对，就是这样。”
剑带着整个身子向后仰去，我的头正靠在他的胸口，炽热的体温透过他的单衣在我的脑后燃烧。
这让我怎么塌下心来学习啊！
我在心里暗暗控诉韩清歌的罪行，不由分了心。
“注意，别走神，”韩清歌凑在我耳边低声提醒，“小心受伤。”
我连忙回神，继续随着他的剑游走。
从早到晚。
午餐是六顺哥送来的，我们在旁边的石桌上简单解决，其余时间基本都在练剑，竹海中央土地上的雪被踏得稀烂。
还好原先师父的要求足够严苛，让我早就适应了这样的体力消耗，不至于撑不下来。
落日将沉，韩清歌把落落叫来:“落落，咱俩一块儿给姐姐再做一遍演示好不好？做完就回家。”
小姑娘二话不说，直接摆好了姿势。
“落落，起！”韩清歌一声令下，两人同时动了起来。
晚风袭来，吹起落落的衣摆。剑光明明灭灭，在雪色和天色中闪烁，有种说不出的壮观。
恰逢此时，远山传来洪亮的钟声。
古钟被夜风激荡，与面前两人的剑法竟相当和谐，让我突然对潇湘剑有了新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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