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天花板,这是哪里?这气味,是医院吗?莳刚才还在战场…… 莳不是死了吗?师父…… 大家…… 在哪里?在哪里!
“这…… 麻烦了啊,肋骨断了六根、胳膊和腿全都有骨折,还有那么多刀伤,居然能伤成这样。小菜穗你们就别进来了,太可怕了,别看!哎呀呀怎么又来了,她又开始咳血了!忍姐姐,请递给我毛巾!” 莳受了那么重的伤吗?听这声音,好像是个有些严厉的女孩。
“小葵,基本上处理完毕了吧?” 眼睛没法聚焦,看不清脸,但这柔柔软软的声音,是刚才的那个大姐姐,“接下来要动手术啦,小家伙现在不用强撑着保持清醒了,睡吧,睡吧。” 姐姐身上有种很好闻的香味呢…… 手术不会很疼的吧…… 医院的床好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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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哎?”
“啊啦,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现在能看清楚温柔嗓音的主人了,是个扎着蝴蝶发饰的大姐姐,长得好好看啊……
“这、这是医院吗……” 完全动不了,身体上好像缠了很多绷带,好沉,喉咙也很沙哑。莳努力地回想,在打倒十二鬼月后,记忆中只剩一抹抹半梦半醒的零散片段。面前这个温柔的大姐姐来把她带回去了…… 然后应该就是在医院的床上了,有人说莳伤的很重,还要动手术……
“来,先喝点水,别伤了嗓子。这里是蝴蝶屋,是我的住宅,也是鬼杀队的医疗机构哦。还没介绍自己。我叫胡蝶忍,是使用虫之呼吸的鬼杀队虫柱。你呢?”
痛饮一番后,水珠从带着伤痕的嘴角流下,“谢谢…… 莳的全名是黄泉月莳。”
忍轻笑着:“诶,以自己的名字自称吗?小莳真的很可爱呢!”,まき,时透君没认错人,就是这个孩子。但现在她伤的也太惨了,等恢复后再去拜见主公大人吧。
“姐姐,现在已经几天了?”
“嗯?什么几天了?”
“距离战斗过去几天了?唔……” 莳猛地坐起来,还没伸直腰就被疼得倒了下去,“莳…… 的师父和家人都在战场那!所以莳得回去——”
忍温柔但坚决地将莳摁回床上,“已经过去五个晚上了。小莳你伤太重,昏迷了很久。那里已经被鬼杀队的后勤部清扫干净了。也请了僧人来为亡灵祈福,小莳不要担心了。但,” 她打开了床头柜旁边依靠的长包裹,里面是断成两截的金色日轮刀,“这个应该是你师父的吧,我捡回来了。”
莳包裹在层层纱布中的手努力地抬了起来,紧紧抱住残破的刀,“莳从小其实不知道父母是谁,因为家里不会透露。所以师父就像莳的家人一样…… 但现在,莳没有家人、也没有师父了……”
“我在只比你大一点的时候,也从鬼的手里,丢掉了姐姐。” 忍伸手搂住了莳,真是跟当时的自己一样脆弱的小身板啊,“没关系的,来,摸摸头。哭完之后,才有力气去面对未来哦。跟姐姐约好,要让悲伤成为力量,努力地变强吧,小莳。”
再也没有人在烛光下给她读故事书、握着她的小手教她练武、愿意包容她所有的任性脾气、在她抵触杀鬼时带她去全国各个分家研究符咒…… 再也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守在温暖的山间小屋里等着她了…… 与师父的一切记忆在脑海中翻转着,化作眼角的泪水和痛苦的呜咽声,用笨拙的言语无法诉说的悲伤,就交给眼泪来传达吧。蝴蝶纹样的羽织,第二次染上了如此悲痛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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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蝴蝶屋认识了小葵姐姐、小清、小澄、小菜穗她们,忍听说莳喜欢读书,还找来了一些小说让她在还无法走动之前,消磨时间。吃得饱、睡得好时,身体恢复的也很快。
“太好了,小莳的伤口应该都不会留疤呢!不像风柱大人那样…… ”
“风柱?小葵姐姐能给我讲一下现任柱们的故事吗?” 把所有书看完之后的莳变得愈发闲来无事。
“现任的柱吗?鬼杀队柱的数量上限是十名,但在没有合适人选时,也不一定要十名,比如现在,就只有虫、岩、水、风、恋、蛇、音、炎、霞这九位柱大人,称号和他们使用的呼吸法是一样的。每位柱分别有自己负责管辖的地区,需要规管分布于其中的鬼杀队员、安排巡逻等等。除了日常管理之外,柱也会根据指令前往发生意外的地区。比如莳你住的地方就没有被覆盖到,因此忍姐姐和时透大人就是被派过去支援的,只是你好像已经自己解决了……”
“啊,时透君吗?” 果然啊,那个毒舌少年,真的当上柱了。在她还在浑浑噩噩地胡乱处理鬼时,时透无一郎,在通过选拔的一个月内,便已经成为了最年轻的柱。
在悠长的故事和怪谈中度过了半个月。很快,莳可以抬起胳膊和腿了、可以站起来了、可以散步和慢跑了…… 除了刀子断了还一直没拿到新的、因此没法练武以外,身体几乎完全恢复到受伤之前的情况了。
“小莳恢复得很好哦!而且小小年纪,就已经在熟练地使用全集中呼吸法了,果然是很棒的孩子呢!” 被忍姐姐夸奖真的太开心了!“那今晚好好修剪一下头发,你看,刘海都戳到眼睛了。我们明天就去拜见主公大人吧!”
“等下?主公大人?” 莳还没反应过来时,从小由除之口师父用剃刀甚至砍柴刀胡乱修割的一刀切头发,在小葵姐姐的手下,变得轻盈蓬松,还给莳剪了可爱中带着英气的姬发。还沉浸在自己美颜中的莳,就这样被忍拎到了主公家宅的庭院里。
庭院面对着一座雅致的和式建筑,此刻屋子的幕门紧闭,前面铺满白石的一小块地上,站着七八个神情各异的人,注视着躲在忍背后的绿毛小家伙。
“果然只是一个小孩啊!杀鬼没意思那种话,是不是你说的?不解释清楚就不准走!” 啊啊,这位白发青年就是风柱—— 不死川实弥先生吧,果然有很多刀疤、脾气也同小葵说的一样暴躁。
“不死川你太凶了,吓坏晚辈了!时透不是认识这个小丫头吗?不如给我们介绍一下?” 那位是金发的炼狱杏寿郎先生,出身于名门剑士世家的炎柱!
“哦,这是……” 无一郎看着梳妆打扮过后的少女,愣了愣。突然发觉自己还没问过她的全名,只知道以“莳”自称的口癖,犹豫了一会还是故作轻松地介绍到,“这是莳。”
一位年轻女子哇一声尖叫了出来,她浓密的樱花色头发扎成三股辫子,穿着跟莳和忍都不一样的短裙制服,将身材衬得凹凸有致。应该就是柱中除了忍以外,唯二的女性力量,恋柱,甘露寺蜜璃。
“哇啊!时透君和她关系很好吗?都直接称呼名字了!” 蜜璃的双眼仿佛要炸出小星星,身后的忍也小声笑着。为什么这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炎柱和音柱也开始爽朗地哈哈大笑…… 莳好像看到黄泉月氏族的保佑神在三途川的另一端朝自己招手了。只好努力避开无一郎的眼神,挡住发烫的耳朵。
“这个孩子,看起来很普通嘛,没什么华丽的感觉!” 说话的这位…… 特征过于明显,是音柱——据说娶了三个老婆的宇髄天元先生。莳飞快地环顾四周,除了刚才说了话的几位柱以外,带着白蛇、嘴上缠着绷带的是蛇柱伊黑小芭内,手持玛瑙念珠的盲僧是岩柱悲鸣屿行冥,而总是背对众人、待在角落里的长发男子是水柱富冈义勇。所有的柱都集结在这里了吗?自己堪称鸡立鹤群……
岩柱合上了双掌,明明只是普通的动作,却发出了振动地面的巨响,“主公大人要来了。”
所有柱应声跪下,莳也依葫芦画瓢地单膝跪地,主公大人!鬼杀队的顶点,是什么样的人呢?她偷偷抬起眼睛,只见幕门缓缓打开,一位身着紫藤花和服的青年在两个孩子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莳的洁癖很严重,看到长相狰狞的鬼都会反胃,但眼前这位清瘦的黑发青年,即使脸上遍布疾病带来的伤痕,却给她带来了意外的安心感。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剑士们,欢迎回来。”
“吾等拜见主公大人,祝主公大人贵体安康!” 炎柱先生的语气真的是完全不变调的亢奋。
“谢谢你,杏寿郎。大家都起来吧。黄泉月莳,很高兴能见到你。我是产屋敷耀哉,是鬼杀队的现任当家。莳,你的伤口也都痊愈了吧。” 主公大人的声线,就像是轻抚着心口的微风一样温软……
“是!谢…… 谢谢主公大人的关心。能为鬼杀队战……战斗,是莳的荣幸!” 这段话明明在心里排练过很多遍,太不给力了!甘露寺前辈好像在偷笑……
“莳,不必紧张。鬼杀队的每位队员都像是我的孩子一样,不用太在意繁琐的礼仪。”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莳心里油然升起了对主公大人的尊敬之情。“相信各位也知道我们今天聚集于此的目的,黄泉月莳,将填补剩余的空缺,成为新任的柱!”
“哎?柱?什么?” 重伤初愈的黄泉月莳,于十三岁的早春三月,因为从天而降的、想都不敢想的大馅饼,而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她觉得自己应该已经身处于西方极乐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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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刀仪式在主公家宅内的神堂进行,新任柱会与主公大人进行一场单独的对话,讨论关于成为柱的心得和想法。随后,象征着鬼杀队最强战士、铭刻着“恶鬼灭杀”的日轮刀,将会被赐给新任的柱。
忍姐姐告诉自己的就只有这么多,“小莳要有点信心哦,在主公大人面前不能畏畏缩缩的呢!不然我会生气你的哟。” 虽然忍姐姐的脾气那么柔和,但还是不敢想象生气的她啊。莳跟在主公大人的身后,伸展了一下,努力地使自己的小身板看起来挺拔而端庄。
“就是这里了,父亲大人、黄泉月小姐。请进。” 莳努力地适应着突然步入的黑暗,这是间散发着檀香味的房间,出乎她的以外,其实并不大,陈设也很简单,只有摆在石桌上,刻着“鬼杀”的牌位、和一枚长形的包裹,大概就是她的刀吧。
主公大人的声音有种特殊的感觉,像令人的心脏酥酥麻麻的醇酿、又像传说中深海悠扬的鲸歌,“莳,刚才为什么那么惊讶呢?”
莳习惯性地伸手拽着耳前的头发,却发觉耳边的长发剪短成姬发式了,只好尴尬地放下手,“在短短不到一年内便从初入队的新手成为柱,实在是…… 莳觉得自己配不上柱的位置。”
“成为柱的条件是杀死五十只鬼、或独自战胜十二鬼月、或被产屋敷时任当家特别任命。在西北群山那次,目击的尾崎小姐、与你的队友都承认了,莳你几乎是单挑了那上百只鬼;而独自战胜十二鬼月的下弦之一更是功不可没。其实我之前早有打算,希望像推举无一郎一样特别任命你为新任的柱,但实弥他们似乎对你之前战斗的方式有些怀疑,我便暂时没提起过了。看,三条要求中,你占了两条半,怎么能说配不上呢?” 黑发男子笑了,笑声就像在花瓣上舞蹈的盛夏阳光。
“因为莳的战斗…… 很没有价值。没有斗志、没有目的、没有胜负欲、不愿意勉强自己去用尽全力战斗,所以偷懒地使用符咒。而在遇到十二鬼月时,则变成了一味的感情用事,还…… 还害死了大家和师父…… 这样的剑士,不配称为柱。因此,请主公大人…… 收回对莳的任命! ” 怎么搞的,又哭了,莳努力地攥着袖子克制住泪水。
“除之口曾写信给我,说你常常责怪自己,因此活在困惑之中。为什么一直认为自己所有的行为都是错误、失败的呢?” 产屋敷耀哉微笑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抬起了泪花朦胧的双眼,“希望终有一天,你会原谅自己本就无罪的行为、学会喜爱自己那神赋般的才华。要为自己的战斗感到自豪啊,莳。”
“主公大人…… 过誉了。莳大概还是个随心所欲、按运气行事的孩子吧。但您的指令,莳再也不会反抗了。身为柱,莳会一直一直努力地,让这副无用的身躯发挥出最大的光芒!” 主公大人短短的几句温柔话语,似乎就让长年累月结在心上的冰霜化开了,“是的,莳希望能够作为柱,守护主公大人和万物生灵,尽到自己的绵薄之力!”
将石台上的包裹双手递出,看着那铁灰的刀在少女的手中逐渐化为夹杂殷红的黑绿色,年轻男子的声音轻柔却无比坚定:“恭喜你,冥之呼吸法的使用者,新任的冥柱·黄泉月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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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柱之后,莳恳求诸位前辈柱的第一件事,便是……
“请教莳如何改进吧!” 少女朝面前九个面面相窥不知所措的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比起莳,各位的能力全都更加高强、经验也多得多,莳在心里还是没有认可自己作为柱的身份和能力,因此拜托各位前辈,帮助莳改进战斗技巧吧!”
第一个发声救场的果然还是忍姐姐:“平时冒冒失失的小莳很少这么严肃又认真呢。大家,一起来帮帮这个孩子如何?”
“虽然之前对你的能力感到怀疑,但打败了下弦之一,这是铁铮铮的战绩!大家其实都认可你了!” 炼狱前辈虽然有时显得太亢奋了,但这样乐天的性格真的好好啊!
“柱之间进行互相练习,可以获益良多。在有空的时候,随时都欢迎你造访我的训练场,黄泉月!” 悲鸣屿前辈也是实打实的大好人啊!
“切,事真多。来啊!能活过老子的地狱训练就来啊!” 不死川前辈…… 这姑且算是答应了?
果然,所有前辈都答应了!莳的第六感没撒谎,大家全都是真诚的好人啊。除了……
“我拒绝。” 富冈前辈,好可怕的气场…… “向别的柱学就够了,不必叫上所有人。”
是时候使出忍姐姐教的杀手锏了!莳凝神屏息,一口气地大喊出来:“富冈前辈,别急着走哦,否则您会被讨厌的!” 最后六个字喊得中气十足,在富冈义勇的脑中疯狂回响着。
于是最后一位前辈也答应了!果然大家都是愿意帮助后辈的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