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少爷（十二）

红少爷到底回了北城，只不过穿着旗袍，被沈汉之抱着，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那个威名赫赫的红少爷――关于她是男是女，城里一直稀里糊涂的。

“今儿先睡吧，明天再去见妈。”

“日本人的地界儿，我睡不着。”她说。

沈汉之低头看着她，竟笑了，凑在她耳边说：“待会儿累了，就睡着了，你信不信？”

她朝他脸上吐吐沫，被他躲开了。

“给夫人换身衣服。”他笑着说。这一年他喜怒无常，下人们已经很少见他笑了。

她吃了药，筋骨酥软，只能任丫鬟们摆布。

“红少爷你这是咋啦？”丫鬟们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叽叽喳喳的，“你都好久不着家了，我们都想死你了！”

“您什么时候跟少爷结婚啊？老夫人老说结婚之前不让我们改口，但一提红少爷这几个字，大帅就不高兴，非让我们叫夫人，您说他们是不是诚心为难人？”

“这丝绸的好看吗？大帅从西洋带回来的。”

“还是这碎花的吧，红少爷穿惯的。”

她任她们摆弄，最后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想喝茶。”

这府内上下，差不多都知道“两位少爷”要成夫妻的事儿，但是沈汉之直接让她睡在自己的卧室，还是谁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老司令走了，这家里还不是沈汉之一手遮天。别说人家要和自己未婚妻睡一个屋里头，就是外面睡个把女人，谁又能说什么呢？

宝蓝蕾丝的西洋床上，她穿着淡色的丝绸睡衣躺在那里。尽管嘴唇都咬破了，还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她不敢相信沈汉之居然给她下药――这么下三滥的事情他都能做，再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等了一会儿，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毕竟是从小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气息，她又很多天没好好休息过了，她甚至短暂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还是十六岁，一枪打中了野猪的胸膛，浑身热血上涌，不能再畅快。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沈汉之躺在她身边。

“你做什么？”

“一年没见你了，你说我做什么？”他懒洋洋地看着她。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再厉害也是个女人！来，你再厉害一个我看看！”

“你他妈的混蛋……”

他吻着她，几乎是在撕咬，她侧过头，他就吻她的脖子。

“这几年我做梦都是你……给我生个儿子！给我……”

突然，他停住了。

她嘴里含着一片瓷片，瓷片上已经沾了血，差一步，就差一步，那瓷片就会划过他的颈动脉――那是他们小时候，师傅教的保命功夫。

她性子硬，他知道，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她真的会对他下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