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花脸是被日本人打死的,到底是土匪,有股子劲头,当着日本人面喊,誓死不当亡国奴!结果回程的路上,就被人暗杀了。”
房东太太一边纳鞋底一边说:“她请假回家奔丧,我以为她不会回来了,可是到底,还是被沈汉之送回来的。”
“我记得那是个下雪天,她穿着黑色的大衣,沈汉之给她打着伞,俩人就站在校门口说话,那画面,就跟演电影一样,我半辈子都忘不了。
“我看着她哭,我想蒂尔达姐姐怎么会哭呢?她那么亮堂堂的一个人,后来沈汉之就把她抱进怀里了,那时节哪像现在,男女在街上抱一块儿,稀罕事儿呢,我就躲过去听,听她说,我要给爹报仇,他说放心吧。
“我记得,她回来以后,就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原来那么神采飞扬的一个人,现在什么不干,光坐在那儿发呆。我以为沈汉之会常来――原来他就常过来,给她带吃的,带玩的,领我们这群小姑娘去打球、游泳,去舞厅跳舞。大家伙儿都知道蒂尔达学姐,有个又高又帅的未婚夫,可是现在,她那么难过的一年,他居然不来了。我问过她,她说,汉之在给我爹报仇呢,当然不能常过来。
“但是没有啊,沈汉之后来啊,和日本政府达成了合约,把北城给了日本――当初沈花脸就是不愿意,才被杀死的。也许为了自保,谁都没错,但是她过不去这个坎。”
我忍不住插嘴:“当然过不去,那是我们的国家啊!”
“你们啊,现在受教育长大,那个时节的我们懂什么呢?女人活一辈子,可不就是活她的男人呢,可是她就能跟沈汉之恩断义绝。”
“帅!”
房东太太笑了笑:“哪儿那么容易啊,只有男人休弃女人的,哪有女人不要男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