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盛开在黄昏将熄时的教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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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梦见满天的星光璀璨,玻璃栈道上你脚步匆匆,我以为你会停下来和我说说话,或者看我一眼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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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金泰亨喜欢金硕珍的第十年。
新年将至,小镇的居民聚在一起看烟花,他摘下最后一朵桔梗花,背对着满天的绚烂,独身一人向郊外的教堂走去。
钟楼的钟要响十下,他在最后一声的余韵里停下了脚步,沉默地站在教堂门前。
欢呼声和笑声淹没在幽深的森林里,教堂里漆黑一片,残破的玻璃折射出烟花的璀璨,透过朦胧的月光,恍惚间竟和往常别无二样。
和昔日的神圣别无二样。
穿过一排排腐烂的木制长椅,金泰亨拐进一条昏暗的长廊,左手边的院子里种满了叫不上名字的树,叶片闪着光,像黑暗淬炼出的花。
金泰亨往前走,白色的西装很合身,衬得他身姿挺拔,深邃俊朗的面庞隐在黑暗中,模糊不清却又神秘惑人。
他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翡翠色的瞳孔装满了灰色的月光,四周寂静地过分,他呼吸也轻轻的。
长廊的尽头有一扇门,他轻车熟路地将其推开,把门边花瓶里枯萎的桔梗换成新的。
应是有人悉心照料,屋子虽然很简陋,却很干净。
有着雪一样白的毛皮的猫卧在木板床上,它懒懒地甩着尾巴,见到金泰亨也没受惊,反而熟稔地跳进他怀里,讨好地舔了舔他的手心。
金泰亨弯了眼睛,从衣兜里掏出用手绢包着的小鱼干,眸光闪烁着如春至般的温柔。
他坐在那张不太结实的木床上,身下的被褥薄薄的,凑近了闻能稍稍闻见一点点香味,浅淡的冷香混着草药的苦味,像阿尔卑斯山上永不融化的雪,又或者是寒冬腊月里透过重重云层的月光。
熟悉,却又有些陌生了。
金泰亨挠了挠猫儿的下巴,抬头望向窗外的时候,突觉空虚得可怕。
那人的样子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金泰亨隐约记得他那双水光潋滟有如黑曜石的眼,还有那永远带着苦涩的体香。
他还记得那人虔诚地跪在树前祷告的样子,香槟色的发丝随着晚风飘扬,他瘦弱地像一只历经风雨的蝶,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金泰亨解下挂在胸前的吊坠细细绑在床头,他依靠在墙上,那个视角刚好可以看见那轮明月和那棵树。
那人在祷告后的第二天晚上便去追寻他的主,金泰亨是镇子里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他最后一次见到金硕珍的时候,是在他的葬礼上。
那个常年困于病痛的青年瘦的不成样子,他面色灰白,神情却很平静,如果没有那碍眼的棺木,金泰亨甚至觉得他只是睡着了。
那双沾水的黑眸紧紧闭着,金泰亨给他一个吻,自欺欺人地想着这样他会不会醒过来。
金泰亨起身关上那扇窗。
这是金硕珍离开金泰亨的第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