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岑早上七点开着车回了付家主宅,半山腰上的别墅,还是刚开发的时候付岑爸爸留了一套,付岑十八岁以后就搬了出去,美其名曰,这房子只适合养老。
他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付茵的声音。“大嫂,付岑这孩子结婚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哪家孩子结婚还是先在报纸上看到的啊?这月柔才回国,就问了我,我还不知道呢……”
付岑将把手一扭,沉着脸往苏蕴旁边走,“妈。”苏蕴见着儿子回来,收了喜色,“半个月不见人,怎么就要结婚了?”
“想结就结了呗,我二十七了,还能争取三十前给您抱个孙子回来。”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去年雪水泡的碧螺春,入口清列。苏蕴推了他一把,“证领了没?”
“盼盼说不急。”他抬眼对着方茵笑,“二伯母这么早就来看我妈。”
方茵想着那番话该是被付岑听到了,一时手足无措的,“付……付岑,你要结婚了,这做伯母的关心关心。”
“谢谢,昨天月柔回来您去看过她了吗?”付岑一副恭顺的晚辈模样,但付家上下都知道,付岑最看不起的就是付二嫂这样市侩的人,再加上前几年那件事,他愈发轻慢了。
“月柔?”方茵见付岑提到自家侄女,连忙堆了笑,“她昨晚回来的晚,就先让她好好休息了。这孩子在美国开了个画展,这次回来好像是跟着她老师,叫那个什么米……”
“米歇尔教授。”付岑适时地补充。
“对,我和她小叔都高兴,月柔这两年有出息了……”方茵一提起方月柔就止不住的话,毕竟方月柔比起方家上下算得上出色,但有人生下来就在罗马,比如顾盼,比如遇川。
“二伯母,”付岑打断她的话,“那月柔应该有跟你提过盼盼吧,她昨天还和月柔聊了几句。”
苏蕴听到付岑这么说,“顾二小姐?你昨天带她去月柔那儿了?”
“嗯,盼盼还给月柔准备了礼物,我看了一眼,好像是h家的Kelly,限量皮的。”付岑提起顾盼眉眼带着笑,“您要是喜欢,我下次让她也送您一个。”
“那你得空跟顾二小姐说说。”苏蕴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收集包包,一听是限量皮的,双眼放光,“改天叫到家里来。”
付岑和顾倩的事付岑都瞒着,以为这个顾小姐还是上一个顾小姐,付岑封死了身边人的口,没人敢在二老面前嚼舌根。
“那我抽空问问盼盼。”
方茵被付岑晾在一旁,她昨天是听月柔提过顾二小姐,语气不善,这会儿又见苏蕴这么个态度,瞬时不高兴起来,“嫂子,那顾二小姐可不是什么善茬,昨天可逼着我们月柔叫她嫂子呢,你说这还没过门就……”
“迟早的事。”苏蕴满心都是Birkin和Kelly的影子,她儿子一直管着她的卡就是防她被身边那些不安好心的人骗,平日里给的零碎够用,但拍卖场上的Birkin她是买不来的,说起来还有些莫名的可怜是怎么回事。
“月柔按着辈分是该叫顾二小姐嫂子。”苏蕴眯着眼笑,现在顾盼就是Birkin的代名词。
方茵坐不下去,起身提起包包,“那我就先不叨扰了。”
“嗯,二伯母慢走。”付岑起身将人送到车上,见到这个车子多看了几眼,“二伯母换新车了?”
“嗯,买回来本来说给月柔开的,她说她有,就给了我。”方茵刚想打开话匣子,付岑关上了车门,留给她一个微笑。
方茵早上在付家这边吃了瘪,回去就开始抱怨。
“行了,”付彰茗把筷子停下,“月柔还在睡,早上起来就吵吵闹闹的,我不是跟你说少去那边,自己巴着去,赶着被人骂。”
“嘿,怎么还成了我的错不曾,当年是付岑他妈妈自己要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还逼着我夹着尾巴做人,我还委屈着呢。我们月柔一回来就被那个什么顾二小姐欺负,还不能让我讨个公道去?”
方茵越想越气,那副刻薄的样子又显了出来。
“顾家是你惹得起的吗?人家顾小姐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你能比?我跟你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顾氏就算垮了,人顾二小姐都是个人物,别再去招惹。”付彰茗没那么大的野心,就像安安稳稳过个日子,也没动过要将自己侄女送上启胜总裁夫人的想法。
方月柔被楼下的动静吵醒,听着他小叔那么说顾盼,心里很不是滋味,凭什么,就凭她姓顾氏的顾?她的手捏着门把,半晌才将门打开,“姨夫,小姨。”
方茵看见方月柔从楼上下来,止了话茬。
“月柔啊,先吃饭,我今天早上特意去买了姚记的小笼包,我记得以前你最喜欢吃这个了。”
“谢谢小姨,不用这么麻烦的。”她冲着方茵温婉的笑,她是没想到昨晚就提了一嘴,她这个小姨还真冲到付家去了,“小姨去付家没吃早餐吗?”
“哦……没,没有,我和付岑说了几句就回来了。”方茵不自在地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坐下将小笼包挑给方月柔,“不吃就冷了。”
“付岑也去了?”方月柔的手一顿,“他没说我和顾二小姐的事吧。”
方茵知道自己这个侄女有自己的心思,“怎么了,她干的事还不让人说?”
“小姨,人家都要结婚了,你去背后嚼舌根,不好。”方月柔皱着眉,,像是真的不希望方茵这么做。
“好了,月柔啊,你小姨我已经说过她了,别想那么多,你回来就好。”
“谢谢姨夫。”方月柔继续吃早餐,虽然平时这么油的东西她是不会碰的。
顾家。顾盼在床上躺到十点,房门被叩响,她坐起来揉了揉头发,“进来。”
陈姨端着早餐进来,“小姐,先生去酒庄了,刚刚季秘书打电话说您要是有时间就约在下午三点。”
顾盼借过早餐,放在床上的小桌子上,“我知道了,我爸他……”
“先生说,让您好好休息。”陈姨看的出来先生就是不好意思过来关心关心。
“好。”顾盼让陈姨先出去,自己午饭就不吃了。昨晚的灯还明晃晃的开着,她伸手关掉,拿出手机给付岑打了个电话。
付岑正在开会,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在座的高层还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响了,低头不敢看付总的脸色,自从上次把黎叔开了出去,他们一桌子就人心惶惶的。
付岑看了一眼,是顾盼。他起身“先暂停一下。”正在分析数据的马经理被突然打断,他看着付总突然出去,内心戏十分丰富,自己该不会也要被开了吧。突然走出去,是对数据不太满意?他抬头看了一下幻灯片,没什么纰漏吧。
“喂?”付岑走到门外,接起电话,“刚刚在开会。”
“你在开会啊,我就是问一下季秘书说下午三点让我去启胜的事,你要转让股份的事,你们高层知道吗?”顾盼不是很懂金融,但是这么大的变动她觉得还是有必要通知高层的。
“那是彩礼,我送彩礼还要发个通告?”付岑背靠着玻璃墙,“盼盼,你该得的,一分不少你。下午过来就好。”
“嗯。”顾盼挂了电话,既然他在开会,她也不好多谈,股份转让是想转就转的?要是她哪天动了心思……
不过,辛亏她不感兴趣。只要能帮到顾氏就好。
付岑缓步进了会议室,“继续。”马经理立马回过神来,“是,付总。”
会议上,付岑只简明扼要地发了几句言,没有为难人。临走的时候还冲各位笑了笑。
“总裁没事吧?”
“谁知道,我可不想去中东分部开矿。”
“我也不想去新西兰养羊。”
……
“季昭,下午的合同你准备好了吗?”
“您说的是和南美那个……”
“不是。”付岑坐在沙发上,交叠着双腿,“和夫人的股份转让。”
“嗯,林律师已经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您是要更改条款吗?”季秘书最近有点拿捏不稳总裁的心思,但是和夫人挂钩的得事事小心。
“没什么,下午你带着林律师和夫人到办公室等我。”
“您要亲自签?”季秘书讪讪地笑,“可您下午有个会议。”
“那个并购案让副总去。”付岑喝了一口茶,味道比不上付家用雪水泡的口感好。
“付总,您手机在响。”季秘书好心地提醒后便推门出去了。
付岑接起电话,“怎么了?”
“我在你公司楼下。”方月柔拎着一个盒子来找他,前台问她有没有预约,“现在我来找你都需要预约了。”
“是嘛?”付岑按了内线,“让方小姐上来。”
方月柔跟着前台进了电梯,“启胜变化蛮大。”前台小姐听她这么说,芒搭话,“是,去年启胜搬了新的办公楼,这个地段还是老板力排众议选的。听说在二十八楼能看到整个三江。”电梯滴的一声,“方小姐,到了。”
“谢谢。”方月柔温柔的笑,学了几年礼仪,她懂得什么是表情管理,处处都透着教养。
她进去的时候,付岑戴着眼镜在看文件,见她推门进来,合了钢笔。
“怎么想着来找我?”付岑起身让方月柔坐。方月柔的眼神一直在他的笔上,那只钢笔还是毕业的时候,她和遇川还有付岑一起买的,这么久了,他还留着。
“你还挺念旧。”付岑闻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写习惯了,一直用的顺手。”
“刚刚来就听你们公司员工说,二十八楼能看到整个三江。”她望向落地窗外,大美河山尽收眼底,“我都不知道,启胜换了这么个地方。”
“风景好,遇川一起选的址。”他笑着,“月柔,你今天就是来看风景的?”
“哦,不是”方月柔将手边的盒子递给付岑,“我和顾小姐第一次见就收了那么大的礼,自然得还,这是我在巴黎那边看到的一款香水,不值什么钱,就当送给顾小姐玩。”
“客气,你我十几年的朋友,一个包而已。”付岑将盒子随手放在茶几上,季秘书进来,“付总,中午有个饭局,您……”转头看见方月柔“方小姐好。”
“准备一下。”付岑捏了捏眉心,昨晚貌似吹了点风,有点头疼,“那月柔……”
“没事,我就是来送个东西,你有事就忙。我先走了。”方月柔大方的摆手,路过季秘书时微微颔首。
“什么饭局?”
“和王局长的。”季秘书翻着iPad,“我去备车。”
“推了,或者让江安去。”
“可您刚刚说……”季秘书话还没出口,付岑一脸不耐烦的看他就差翻个白眼给他一个“你是智障”的表情,“是,付总。”
季秘书出门正对上几个助理的眼神,想着自己刚刚受的气,“一个个好好工作,看什么看?”
“是,季秘书。”几个秘书收了眼神,埋进工作里。季昭逃也似的冲出了二十八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