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黎好笑得看着顾襄妩发疯。
“呜呜呜呜呜黎子，我不会再爱辽……”顾襄妩埋在阮黎胸前哭诉，“你都不知道，那江月半就是一个照骗，像我这样纯洁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才会被他骗到嘤嘤嘤……”
她哭着哭着还摸了把阮黎的胸，“梨子你的胸怎么还是这么平？”
阮黎的笑戛然而止，她扯着不上不下的嘴角有些僵硬。
看着顾襄妩的波涛汹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她干脆扯着顾襄妩的被子一裹，背过身去不想理她。
顾襄妩瞬间被阮黎这蠢萌的迷惑行为给逗笑了：“小梨子你也太可爱了哈哈哈哈哈……”
她恹恹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那你就不能笑小声点嘛，不想理你了，哼。”
顾襄妩摘下手腕上的黑色手表放在一边，看着阮黎。
梨子，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你能不被任何人伤害到。
听着阮黎软软糯糯地小声吐槽她的声音，顾襄妩有些无奈，毕竟是她宠了十年的别扭小宝贝啊。
……
神明啊，救救她吧。
她的心狂跳着，拼命地奔跑着，凌乱的发丝随风飘扬着，她什么都丢掉了，看着越来越黑的，越来越近的死胡同，身后拎着铁棍狂笑着跟过来的男人们……
……
“陆离，今晚不早点回去啊？”旁边的服务员问道。
陆离擦着桌子的手顿了顿，“不了。”
他看向外面的月色，黑夜里仿佛有着无数的野兽，咆哮着，吞噬一切。
不知道那个小傻瓜的病有没有好起来，有没有想他。
“哟，笑得这么灿烂，想你家小女友了？”江月半磕着瓜子，一把坐在桌子上大大咧咧地问。
陆离在他们家店工作两三年了，他俩的关系虽然不是很好，但也可以说得上话了。
陆离撇了他一眼，去另一个桌子擦了，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我才没有想她呢。”
说不定某个人正在没心没肺地喝冰阔落追番呢，等等，冰阔落会不会对她身体不好？
陆离想着想着又出神了，皱着眉毛尽显愁意。江月半直摇头，坠入爱河的少年啊。
说起坠入爱河，江月半想起顾襄妩。
他们的结局最终还是不欢而散了，他叹了口气，瓜子磕得更欢了，瓜子壳掉一地。
“江，月，半！”老板娘揪着他的耳朵恶狠狠地说，“咱们员工都在店里清扫得差不多了，你不帮帮忙也就算了，你，你还添乱……”
“哎哎哎，耳朵要掉了！”江月半憨厚的大饼脸痛苦得皱成一团。
旁边看报纸的江老板幸灾乐祸地帮腔：“掐，使劲掐，掐不死他个龟孙。”
江月半白眼一翻，得，这是亲爸。
老板娘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跟你姐，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妍妍名牌大学毕业，还在陆家当私人心理医生，你啊你……”
心理医生？陆离愣了愣，眼前浮现出阮黎那张时刻笑得明媚的脸。
“妈……”一道女声从门口传来。
大家都被吸引了目光去，陆离瞳孔一缩，是她，是昨天在阮黎家门口见到的那个私人医生。
“妍妍？”先是老板娘惊呼了起来。
江老板放下手中的报纸乐呵呵地说：“别看了，这就是咱闺女。”
老板娘迎上前，抓住江妍的手，声音有点哽咽：“妍妍啊，你个没良心的，都三年了，你还知道回来啊！快让妈好好看看，瘦了……”
江妍有些无奈，笑着说：“妈，都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最近阮黎的病情好了很多，我也就搬回来休息休息。放心，陆家对我很好，我没瘦，我还胖了呢。”江妍重新握紧眼前母亲的手说。
她对我也很好，江妍温柔地笑着。
老板娘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擦擦眼泪，转头就跟看戏的两父子喊：“你两个杵着在那干嘛呢，还不过来给妍妍拎着东西。”
江妍这才注意到陆离。
江月半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江老板转身跟陆离说：“小陆啊，店里的服务员差不多都回去了，天色也这么晚了，要不你也早点回去？”他们一家人叙旧可不能让别人尴尬呀。
陆离正欲开口，江妍就打断了：“爸，我有事情要和他谈。”
边说着边上前，把脱下的白大褂和手中的医药箱，一股脑地塞给江月半。
江月半一脸迷惑。
“你好，陆离，我是阮黎的私人心理医生。”她落落大方地做了番自我介绍。
陆离面对她的靠近，默不作声地退了一步，“可我没有什么想和你谈的。”
江妍说：“确定不要吗？这件事情关乎着阮家二小姐呢。”
关乎阮黎？陆离抬眸，轻轻吐出几个字：“好。”
……
阮黎和顾襄妩推辞了好久，才没让顾襄妩送她，只是临走前顾襄妩还说要和她保持联系。
为了自己唠叨成一个老妈子，阿妩真是的。不过，也都是为了她呀，阮黎扬起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阮黎家地处偏僻，回家的路也像往常一样寂静。
昏暗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长，月亮好像挂在灯上面，带着宁静的温柔。
阮黎不经意地余光一撇，神色冷然起来。
身后的影子如鬼魅般跳动着，阮黎心中计算了一番，大概有十来人。
这个方向住宅很少，再几百米就是她家了。
对方来势汹汹，看来目标很明确就是她。
不能打草惊蛇。
一直跟到她了还不动手，对方一定是觉得自己发现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朝家跑，然后将她包围住不能逃跑。
现在必须跑到人口密集的地方。
阮黎感受着身后的压力，如刺在身，她的背后一层冷汗连连。
重物拖地的声音，他们还带了武器！
……
陆离失神地走出江堂小吃店，回头看了一眼，营业楼层已经熄灯了，三楼的灯亮着，江家一家人应该在其乐融融地团聚。
陆离向往常一样，拎着老板娘热情塞给他的饭菜，老板娘清楚他家庭的情况。这是带给家里父母亲的口粮。
上次和阮黎约会，她似乎有意无意地为他节省，两人只花了一百多，剩下的钱就都被陆之志抢去，输个精光。
城市车水马龙，灯火通明，陆离有些迷茫。
怀里揣着温暖的饭菜，他不想回那个脏乱的出租屋，面对酗酒的父亲和整天疯魔的母亲，糜烂的烟酒气息，还有无尽的绝望、堕落。
陆离觉得一切都很糟糕，想起江妍说的话。
“阮黎是长达十年的重度抑郁症患者。”
陆离在路边公共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的名字是她坚持下去的理由。”
他打开老板娘包装好的几盒盒饭，已经渐渐冷却了。
“她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病情，怕你知道后会离开。”
他并不饿，但是他却大口大口地吃着。
“她多傻呀，明明连笑都那么累了，却还是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你。”
他吃着吃着就泪流满面，哽咽出声。
“她的每一个奔溃的夜晚都很难熬。”
浑身颤抖着，心一抽一抽地疼。
“都说世上谁没了谁也不是活不下去，可是阮黎不一样。”
他艰难地咽下饭菜，擦了擦眼泪。
“她厌倦自己，厌倦这个世界。”
可是这眼泪却越发汹涌。
“她说，她只喜欢你。”
最后，他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不让一点光亮进入自己的眼眸。
连空气都弥漫压抑。
他很久没哭过了。
父亲打他的时候他不哭，抢走学费的时候他不哭，脸毁了他不哭，高考失利他也不哭。
他是个烂泥，连哭都觉得失礼。
可他想起阮黎那一张张虚弱的，浑身伤痕躺在在病床上的照片时。
病发时痛苦得奔溃折磨自己时。
她总对着他扬着骄傲的笑颜时。
他却泪流满面。
她明明是个那么怕疼的小姑娘。
她明明是个娇娇软软的，爱跟自己撒娇的小朋友。
这个小朋友怎么自己走过没有他的十年的。
路上磕磕绊绊，她有没有摔跤？
是不是又自己爬起来来，擦干净眼泪，乖乖地笑着说：我没事？
陆离不得而知。
陆离觉得，他不值得。
不值得在路灯下，她穿着洁白的的小裙子，把他当做唯一的救赎，来拯救他。
不值得她对他伸出手：“你好，我叫阮黎。”你好，我是黎明。
不值得别人看着他永远是带着厌恶，不屑的目光，而她的看着他的目光却永远是干净，纯粹。
他自己都满身黑暗，又如何带给她光明呢？
……
阮黎一咬牙，跑！
她立刻狂奔起来，像小兔子一样轻手轻脚又速度极快。
后面的人楞了楞才反应过来，“追！”
阮黎的心脏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了，腿也虚得发软，脑子乱成一麻。
小离，你在哪……
另一批人果然像阮黎想的那样，在她家没有守到她，就一起加入她身后的行列追她。
似乎是看出来阮黎的意图，拦着她不让阮黎往人群密集的方向跑去。
“这丫头还跑得挺快。”
“快啥，待会咱把她的腿打断不就跑不了了吗？”
他们的速度更快，眼看着就要追上她了，他们的调笑声围绕在自己的耳边。
阮黎的脸色愈发苍白，她的腿颤抖着告嚣着，她在害怕。
他们像是玩弄着老鼠的猫一样，津津有味地逗弄着自己。
后面带头的两人互相看了看，眼底是志在必得的笑意。
前面一个转角，似乎有亮光。
阮黎心下一喜，她将随身背着的包包砸向身后紧随的他们，企图阻挡一小会。
然后是鞋子，饼干……
那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们被砸一脸，但是却更加兴奋了。
“这妞和我们玩呢！”
阮黎感觉脚下生风，转角越来越近，希望越来越近，她几乎要喜极而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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