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昏暗的小巷子里,陆离背靠斑驳的墙壁慢慢地滑坐下来。他的周边躺倒了一片痛苦呻吟的人,都是一些废青,无一都是对陆离敬畏,惧怕的神色。
陆离安安静静的眯着眼,瓷娃娃一般白皙的肌肤与自身干净纯粹的气质,看起来像天神一样,神圣不可亵渎。当然,如果忽略他的沾满鲜血的右手与眼角略显狰狞的伤疤,周身痛苦呻吟的废青们的话。
小巷子里的灯忽闪忽闪的,映照着雨点儿淅淅沥沥地落下。
灯光下陆离的神色隐晦不辨。“下雨天……真是让人不爽啊……”陆离似有似无地低声呢喃着,“真想拨开我你们的皮肉,露出白骨,一寸,一寸的敲碎啊。你们说,怎么样?嗯?”他用充满磁性的嗓音,似乎浑然不觉地说出残忍的话。
温柔得格格不入。
他们听了汗毛直竖,不约而同地想着一个念头:跑!无论是伤得多重的,就是腿断了也得跑!
刚有人行动便被陆离一把抓住,一个麻子脸见自己被陆离揪住了衣领,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去了。他发誓从出身以来就没像今天这么狼狈过,这是多不长眼才来收这位小爷的保护费哟!他后悔地直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
陆离倒是没给他这个机会,他捏紧了结实的拳头直逼麻子脸的眼睛,鲜血甚至还从他的手心慢慢滴下。
“啪嗒,啪嗒……”应声绽放着一朵朵诡异的,美艳的红莲。
他抿了抿苍白的唇,彰显着他的不满。
在麻子脸看来,少年越发像是一匹恶狼。用温顺无害的脸引诱你,趁你不备之时狠狠咬断你的脖子,贪婪地吞噬着你那鲜热的,流动的血液。
麻子脸脑子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进去。只见少年的唇一张一合地似乎在不耐地说着什么,脑补过度的麻子脸最终是被他吓得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你的钱包呢……你他妈晕个泡泡茶壶哦?”
面容秀气的少年,用微微沙哑的薄荷音不耐烦地说出这句话,无异于彪悍的腹肌猛男娇滴滴地说:讨厌啦~
见麻子脸被他吓得昏晕了,陆离不耐烦地挑眉。
突然玩心大发,他无辜地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地问道:“我很恐怖吗?”可惜那群人看不见他此刻的模样,一个个早在麻子脸被抓住的时候就当起了缩头乌龟。
扫视了一遍挺尸的废青们,陆离有些不高兴。
于是乎陆离板着脸,边教育他们不能不回答别人的问题边把他们胖揍了一顿,“这样是不礼貌的,不好……”。
又板着脸把他们身上的钱全部搜刮了出来边教育道,“不能随便收人保护费了,不好……”,终于把他们教育得直喊爸爸,陆离心下嘚瑟了几分。
走出巷口的时候,陆离随手一撩,黑色的刘海遮住眉眼,依旧是那个平庸,古怪的陆离。
真正挺尸的众人默默看着大佬离去的背影,留下一行清泪。大佬果然是大佬,深藏功与名啊!
……
陆离蹲在大街的路灯下,掏出刚刚从废青们身上“搜刮”来的钱,一脸认真地数了数……总共三十块钱……这让陆离打消了去医院收拾一下的念头。
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举着右爪子找啊找,伤口在哪,怎么都是别人的血……好气哦。
陆离看得太过仔细以至于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一片阴影笼罩,待他回过神,猛然抬起头来,使他有一瞬间的眩晕与朦胧,但当他看清楚是怎样的风景时一阵错愕,连耳朵根都红了个彻底。
“白……白色的。”陆离暗想。
白色的胖次。
因为角度问题,陆离不经意间瞧见了阮黎的“裙下风光”。
站得笔直的阮黎自是没发现陆离的小动作,从她的角度看陆离,真的像极了软糯的小猫儿,整个人蜷缩着蹲在地上,看起来乖乖巧巧,让人母爱泛滥。
但阮黎见识过陆离的狠绝,自然不会被他这番可怜兮兮的模样哄骗住。哦,你说她什么时候见过?人家小姑娘不过就是想出去和闺蜜喝个奶茶庆祝一下她闺蜜脱单,至于撞见大佬单方面殴打当代恶臭废青?不好意思,她路过。
由于对陆离不同于在学校的样子,好奇心促使她看了下去。后来便渐渐是她变成吃瓜群众。一边啃瓜子一边看戏,还不忘用手机记录下来大佬的风姿方便以后带回去膜拜。
阮黎在打量陆离的同时,陆离也毫不客气地用犀利的眼神打量她。
少女看起来身体并不是很好,脸庞染着病态的苍白,云里雾里的透明感,又因为时刻带着柔和的笑意,使得腮边又铺了一层淡淡的粉色薄雾。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里还倒映着他的影子,睫毛。鼻子小巧挺翘,粉唇的两旁的有着深深的梨涡,笑起来似乎连空气都甜了两三分。身体线条流畅,腰肢纤细得仿佛一下子便能折断,胸前微微起伏着青涩的弧度。
陆离回过神,下意识地嘴角便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转校生,刚刚在角落里嗑瓜子看戏好玩吗?戏你不是看过了吗,还不打算走,怎么,留下来看我笑话?”
……
陆离又想起了与她初见的时候,是一个平常的午后。
窗户边的陆离像往常一样,趴在课桌上睡觉,突然听见一阵抽气声,接着是兴奋的议论声。
“好可爱的女孩子呀。”
“听说还是个学霸呢,莞兰搞中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转来咱们这里?”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男生女生都叽叽喳喳地八卦着,扰乱了他的睡意。
他不耐地睁开眼睛,想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刚想拨开刘海,那个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前,拨开他的刘海,笑眯眯地对他说:“打扰了同学,你好,上课睡觉可不是好习惯哦!这样不好。”阳光稀稀疏疏的像糖果般洒落在她的身上,像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纱。
带着蝉鸣的夏风将白色窗帘吹起,吹过一阵喧嚣。
……
“少年将自己困于荆棘丛生,他人一旦好奇伸手触碰表面便流露血珠,以此吓退人们引以探究的意图。傲慢的,不近人情的,枷锁。少女从中窥见,荆棘中央是一池盛着月亮的湖水,清澈,温柔。”
风吹动树梢,书页哗啦哗啦地翻动着。
下一句是:“少女提上萤火穿过荆棘,即使刺破胸膛即使遍体鳞伤,白色裙裾染上艳色,也要拥抱温柔本身。”
——落笔,黎明。
……
阮黎忽略他那极其欠揍的亚子,也蹲了下来,和陆离对视着。她的眼睛很平静,似乎激不起一点波澜,似乎还隐隐带着笑意?
愚蠢的乖乖女在嘲笑他?认识到这点的陆离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见少年隐隐约约要炸毛的迹象,阮黎越发想笑。
阮黎蹲下来,低垂着眸子,将陆离的右手如珍宝般小心捧住,拿自己喝剩的矿泉水慢慢的倒上去,认真地清洗着。
“……别自说自话的为别人清理伤口什么的,很莫名其妙啊。”
陆离挣开她的手,还啪地一下在她手上打出一个红印。
陆离又欲开口冷嘲热讽一番,只见眼前的少女低下头,细长乌密的长发柔柔地垂落在胸前,多出几分委屈的意味。
陆离眸光闪了闪,睫毛轻颤。
“……对不起。”他的声音低低响起,似乎是害羞了,别扭地转过头。
她又重新抬起头来,展露出笑颜。
呀,装可怜这招,无论是对什么时期的陆离都适用呢。
阮黎默默为他清洗着手,这样小心翼翼的呵护对待,使陆离心里莫名升起一点奇怪的感觉,酥酥麻麻的,想要舒服地眯起眼睛。
少女的双手白嫩纤细,骨节分明,将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发挥到淋漓尽致,与陆离满是疮疤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我就像其他人跟你说的一样,是个白眼狼,说不定你一转头我就咬你了。”
她娇笑了一声,“噗嗤,你想到哪里去了,帮助同班同学不是应该的吗?”
阮黎好似没有听到他说的一番讽刺,顿了顿将手肘放在他面前,稍稍歪了歪头,“如果能被陆离同学啃咬,倒也是我的荣幸。”
陆离吓唬似的张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
阮黎依旧是淡淡地笑着看他。
陆离嗷呜一口咬下去……
好,好软。
原来女孩子的身体这么软呀。
他吸了一大口她白白的肌肤。
嘬出一片红印 还带着可疑的不明液体。
陆离偷偷瞄了瞄阮黎,见她不注意,不动声色提着袖子擦了擦,转过头去,“哼,瘦得跟甘蔗似的,咬你也没劲。”
阮黎歪歪头,“那陆离同学可以乖乖让我包扎了吗?”
奇怪。
比他还要奇怪的女孩子。
明明心里就很悲伤,为什么会笑得那么热情呢?
明明看起来是个很胆怯温软的女孩子,一声不吭地看完了他打人的全程,还能笑眯眯地面对他。
陆离想不明白。
阮黎麻利地从包包里找到了草莓创可贴给陆离的伤口贴上。
“大功告成啦!”眼前少女如释重负地看着他的手,陆离越发不耐:“你可以滚了。”
陆离看着完全黑下来的天色,想起阮黎刚刚笑着调笑道:“能打的大佬,可要保护我呦!”晚上又不太安全,他又一字一句地说:“算了,这么蠢说不定会被人拐了去,我送你回家。”
这话正中她下怀,阮黎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啦,笑盈盈地说:”“那就谢谢同学啦”
两人不曾注意,刚刚那群废青就藏在在他们身后的某个角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阴暗,恶心。把他们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盯着那个女孩,若有所思。
“我家到了,就在前面,谢谢同学。 ”阮黎对他伸出了葱葱细手,陆离失神了一下,并没有握上去。
阮黎没有在意。
“对了,正式认识一下,我叫阮黎,阮阮的阮,黎——黎明的黎。”
“陆离同学,请多指教哟。”
说罢阮黎凑上前去,撩开他沉闷的刘海,看着他的眼睛,笑意愈发浓烈,似乎是认定了什么。在他眼角的伤疤处轻柔而郑重地落下一吻。
“很漂亮哦!”
陆离错愕地看着她翩然离去的背影,月光静随一路,如画中仙人,如梦似幻。
“……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