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被乌云遮蔽,如泼墨般的天空镶嵌着几颗看起来有些孤寂的星星,连接成一片璀璨的星河,连绵不断的绚丽烟花绽放着华丽的光芒与星辉缠舞。熙熙攘攘的人潮人海,叫卖声,欢呼声,鞭炮声不绝于耳。冒着热气的食物和清晰的淡淡茶香交融,所散发的诱人气息直钻口鼻。一盏盏路灯映出飘落的片片雪花和空中游浮着的细小微尘。
阮黎哈出一口热气,搓了搓手。
伸出手接下一朵朵飘落的小雪花,想仔细端详,却发现落在手掌的一瞬就融化为水了。
男人身穿军装,长靴
性感的喉结,一丝不苟的军装散发着禁欲的气息,惹得街旁的一群小姑娘惊叹:“好帅的兵哥哥呀!”陆离不耐地瞄了一眼那群叽叽喳喳的女孩,聒噪。女孩儿们被他那充满戾气的眼神吓到了,不敢吱声。
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陆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还记得临走前江月半他们的哄笑,“陆大少将果然还是一杯倒啊……”他破天荒地陪那群小子胡闹了一回,至于是为了什么,他有些模糊。可能是为了那个可怜的女人吧——他那疯魔了的母亲。
陆离大步踏在覆盖着白雪的大地,染上了他沉重的脚印,片片晶莹化身蝴蝶亲吻着黑色的军靴,使其闪着深深浅浅的光亮。他的大脑一片混沌,只觉前路是一片苍茫的白色,看不到尽头。淅淅沥沥飘落的雪花,一点一点的覆盖住他,与天地同色。
“阿妩……”一声沙哑、清冷的喊叫闯入他的耳膜。
陆离突然僵住了身子,墨栗色的瞳孔猛然一缩。
明明是陌生的,又感觉无比熟悉。
“会是她吗,她…还记得我吗…”
陆离转过身,迷茫而又无措地面对川流不息的人海。一道熟悉的倩影映入他的眼帘,陆离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陆离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犹如一只大型萌犬呜呜咽咽地看着主人,眼神缱绻无比。
正耐心听着顾襄妩的发言的阮黎,隐隐感觉身后那炙热的目光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
阮黎回头扫视了一圈乌压压的人群,那道目光却是有意躲闪般消失不见,心下不免疑惑,不由想起了陆离,他的脸在阮黎的脑海中早已有些模糊,甚至是刻意地去遗忘。
正在发表长篇大论的顾襄妩也感觉到了阮黎的出神,不满地给她弹了一个脑瓜崩还边抱怨道:“阮阮你……”
阮黎眉眼低垂,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委屈似的的不发一言。
顾襄妩看着这样的她,要吐出的话在舌尖辗转几次,最后只斟酌着轻轻说了一句,“不会再因为为无畏的过去白做功夫,阮黎,这是你和我说的。”
阮黎牵上她的手,顾襄妩被她像冰块的手冻了得遍体发寒,颤抖了一下,最终还是握紧了选择用自己的手去烘暖阮黎。
顾襄妩叹了口气。
算了,这不令人省心的笨蛋手脚冰凉也不是一两天了,也该习惯了。
要是表现得吃力些,笨蛋又该自责了。
阮黎淡淡开口,眼底漠然地没有半分情绪,“不会了,我只当他是……死在我的青春里了。”
死在夏天的那场雨里。
洗尽所有他存在痕迹的雨。
那场雨浇得她实在是太冷了。
没丝毫温度。
陆离闭着眼靠在一根柱子后面,听着她们的声音渐行渐远。
“阮阮,医生不是说你这病畏寒嘛,怎么还穿这么少……”
陆离一股挫败感猛然袭上心头,唇角的苦涩几乎都要满溢了出来。
陆离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又是如何一把倒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的。外面烟花绚丽,明亮温柔。空旷的房子里只他一人,漆黑一片,又安静地叫人心慌。除了打扫卫生的钟点工外,无人问津。
他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他惰懒靠着路灯,嘴角带着丝丝血色,对她笑得嘲讽。昏黄的灯光下,洁白的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