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月白与绮怀便是如此。

月白前世为宋柳永后代，承其祖性，善风流词话，行止轻浮。然诗书仅泛泛而阅，词艺不精，时有言不及意处，或有繁韶之景而摹不得。且无谓官禄，贪恋闲暇，终日挥洒愚墨，抚琴漫歌，拈花弄草。

然独钟于红颜绮怀，二人见时，柳月白抚琴，绮怀奏琵琶，颇有琴瑟和鸣之妙意。或仿李赵之欢，赌书泼茶，虽二人皆无旷世才情，亦无出尘雅趣，俗词庸曲，亦得行乐。

绮怀，仅一仆家次女，并无绝艳，喜琵琶且精，献艺于花楼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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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夕日晨。

“柳，可有兴致观一番喧嚣景致？

今晚花车循城，奏琵琶者仅我一人，定是喜弦乐奏，若有幸偷得卿卿人海一影，便是乐上加乐了。”

“行至西湖时候，近湖岸，一船篷顶洒银箔，船腹小楼自三层檐下悬水晶帘幕，楼门雕蝉翼纹章，光自里溢，必明于夜色。此因你名而设。必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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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酒阑人散后，共搴珠箔数春星。

—黄景仁《绮怀》其二

绝忆水晶帘下立，手抛蝉翼助新妆

—《绮怀》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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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奴何必如此妄废周章？寻常元夕而已，何必如此。”

绮怀切切望着，见柳月白淡笑不语，低头抚琴铮铮，便伶俐跃至身侧，相依而坐，玩弄狸奴绣扇。

近来总觉今日应诀，心神惶惶，恐是……

月白终未说出口。

正午二人自里湖登舟。前日大雪深厚，雪掩至膝。雪子珠帘相勾，清风拢掀拨捻，似浑茫飞雪亘古不绝。绮怀抱裙摆兜雪撒入湖中，直沉而下，只几雪粒如珠玑玲琅浮于湖上。几次后，船头清开一片空地，二人摩肩落坐，背靠船门，双脚直搭在雪堆上，游船微晃，竟似往日春和景明日，皓月千里中，落木萧萧下，日薄西山时，执手相依于檐底山花间，钟声夕阳外。温风清流于周身飞泻，而耳边琵琶声铮铮，回转不绝。

“绮望在怀，喜不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