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院中栽有七棵桂树,人间秋时,黄玉坠枝,沉沉而芳。而中秋之时,则鹅黄尽去,白如清辉,次日乃归。
自她轮回一世后,一株桂子便再无更色,且二十七年一枯荣,岁月盘桓,亘古不动。
她前世为人时,于二十七岁骤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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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骨四分魂魄,轮一世,失一分,生一彼岸。失其四分,则可脱胎换骨,自择生种。魂魄一事,阎王七分,阴官五分,虫草三分也。”
—《地史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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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唤来月白,欲秉烛夜谈。
“汝有良人乎?”
“一寻常女子,名绮怀,姓不知。已入轮回,此时应已生六月,可牙牙语尔。”
月白慨叹,她见其双泪垂重,便不忍追问。她明知二世未面,其良人早应改易,却仍恋恋不舍三百余载前的烟云暧昧。
“余初逢绮怀之时,其豆蔻年岁,抚琵琶甚悦,笑语盈盈,初识便似经年伉俪,分外熟识。后经深往,绮怀虽诗意不精,只略通一二,幸余一并才疏学浅,竟相与甚欢。秉烛夜谈之时,觉其能明心意,遂拜作知音。惜未得合卺,光阴栖迟,何复以言!”
语毕,双泪涌流,泣不能语。她觉绮怀与己三分相似,但终究并非朝云。
“汝可忆西湖?”
“少有。”
“可忆大雪覆湖,千声俱绝,以薄月色?”
“似有画卷,然生前并未经行…”
“可忆湖心侧亭,强醉至明,朝云尽染,绯白交涌,映雪似山花翡然?”
“似曾谙…”
“可忆月白之名何故?”
“……”
“小臣似有相识,却实在不知,并非身前经行事,何以识得!”他神色惊急,恐朝云降罪于他。
“无碍。”她明媚一笑,“汝需识得,还有一人名薄绯,同为痴绝之人。”
他先前泪水未拭,定不知她此时眼有珠光。她翻阅平生志,忽见绮梦其前世身死于元夕,琵琶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