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你一名,月白,如何?”
少年没有回应,几分痴惘的望着她。
许久。
“月白……唔……好名字……十分浪漫了。”
【我如薄绯色,他如月牙白】
【红尘烟云般暧昧】
“我喜欢。”
阅奏尽时,月悬中天,皓光千里。
她挥手赶月白去休息。
此刻萱草小妖斛珠跌跌撞撞的冲进来。
“姊姊,为何都不和斛儿玩了。”
她长吁一声,挥手叫斛珠把香炉旁熏着的糕点带走,起身揽她在怀里。“忙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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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余载前,她还未成阎王,时常至人境繁华市井偷食烟火气。那日仍是元夕,本应是七车纵行,不幸花魁的前一位舞姬当日惨死,队伍无法出行。
她正好也同那位舞姬一样,善琵琶。便请缨,登上雕车。
而元夕那日,她几乎夺尽了花魁的风光。当日城中人人皆知,有一奇女容华绝代,声光俱媚,然绝尘不得亵近。举手投足衣袂飘举,恍仙宫之人。更静坐之时,奏一琵琶,玉指挑拨宛转,流溢天籁之声。
归后,花魁邀她去家中做客。
不愧是花魁,府中侍者络绎,奇花异木遍画楼。而房中最尽光明之处,以金玉镶宝瓶栽一株寻常萱草。
她惊奇之余,问花魁如此何故。
“此处原栽名兰,这萱草本是一株边草,余疏忽未去。然二十余年来名兰凋枯,边草更落,唯一株萱草苟活。便精心照料,竟精神抖擞,不忍移盆。”
“夏秋之际,花色明丽,甚悦目。”
几经攀谈,遂成知己。
她也知了花魁竟是满城皆知的盗贼,专盗富而不义者,且必使其满盘皆空。又是也拦路劈山劫几许行路人为趣,却独不劫书生的行骑,甚至奉送银财。虽其胸无点墨,然因如今心寄之人为一贫寒书生,更定时便攀至其逆旅窗前静坐,身姿姣然,听其书生朗朗,笔磨嵯嵯,平淡而不染烟火色。花魁昏昏沉欲小憩于此,书生见,痴溺一笑,扬诵书声,惊其半梦。
日久天长,便也小解文义。
三载之后,她独酌奈何桥头见花魁素衣布履飘摇而过,忙翻阅平生志。她于是年正月与其结为伉俪,早秋时夜半倚外窗被夜巡侍误为盗贼,恍然坠楼,拖至官衙打四十板,断脊而死。
她便赶去花魁府中抱那盆萱草,此刻正发花明艳。惊得其早已成妖,然此刻魂不栖于花中,急急赶去衙门,判官倒悬于中庭,死于凌迟。
一萱草花落于其下,明如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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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珠又跌跌撞撞抱着点心盒子冲出去了,临跨出门槛时,她倏然回头。
“姊姊,今天殿内的香气沉稳了许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