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只要一摔,一躺下,就再也起不来了。——徐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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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在梁国的地界,文官和武官之间的差距不再像前朝那么尖锐而明显,但依然有些不成文的规矩。
就说是在这样的朝堂争辩之时,一般都是文官挑起,也是由文官来结束,隔天参与朝政旁观的武官,一是不懂文官的政务,二是争论的内容通常都是和武家之事没什么太大的联系,自然是没什么正当的理由去主动掺和。
文人的高傲之气有时的确会和习武之人发生摩擦,但因为在怜世亓一朝之时北狄南蛮战事众多,武将有充分的用武之地,在文官不通的地方,他们也不会多加干扰。虽说在军政之事方面,文官有时并不会吝啬自己的口水,但武官一般都懒得与耍嘴皮子的计较,就算计较,也通常说不过文官。像白志浩和东方重华这样很积极地与文官互怼的武将,实在是少之又少。
更何况像是徐兴这样子在朝堂上插文官嘴的人。
最关键的是,徐兴平时并不是这样一个愿意掺和事的人。
东方重华在后面观察着徐兴的表情,他似乎没什么异样,反而也是和上面的怜世亓一样,都是眉头紧锁着像是思考了很多事情的感觉。
“怎么回事……”白志浩在东方重华后面窃窃私语。
“可能徐兴有什么办法?”刚从边疆回来,徐兴毕竟是一直在外面四处跑腾的人,或许真的会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东方重华看着徐兴,他宽阔的背影似乎瘦弱了一些,本来很贴身的朝服反而变得有些宽松。
“禀陛下,微臣认为,水利仍然要修,但是国库的资金也仍然要省。”徐兴咳嗽了一声。“南方水患的确也需要趁深冬少雨之时未雨绸缪,但是北狄那方,虽然暂时退兵,但来年之时很难保证不再次来犯,因此,就算是为了保卫边疆,也得省下来一批银两才算保险。“
怜世亓没说话。底下的文官开始不安静了:“徐大将军,您一个不理农事的人说得到轻巧。水利检修,银两先行,没些银子连最基本的木材都买不到,更何况现在不能随随便便征用青壮年劳力,到后续劳工的赏银难道让我们凭空给您吐出来吗?”
“好了,稍微都安静一下。”怜世亓揉着太阳穴艰难发言,底下都很配合地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只有屋外凛冽的寒风呼呼作响。
怜世亓整理了一下桌台上的文书,抽出来了一本像是从地方奏上来的开始翻阅,哗啦哗啦地力度极大:“朕听南方的那些地方官说了,仲夏的那次水患冲垮了不少民间自己修建的小水利,官府批签修的倒是损失不是很大……一个个小县城的事朕也是在没法管过来,朕干脆直接批签一部分国库的银两给地方,至于怎么用就看地方和工部的发挥了,好吧?“
“这……”虽然怜世亓给了解决方法,可底下的文官听之,都开始面面相觑,众口微张。
虽然看起来像是气话,但陛下是,不打算继续管这件事了吗?
“怎么了?众爱卿怎么都是一副这种表情?朕一直深居宫闱,朕说去南部巡查你们又不准,水利朕也不懂,就全权交给你们有何不可?”
底下沉默一片。
“陛下!”正当怜世亓准备再次发作的时候,文官那边忽然站出来一位老人上奏,东方重华转头一看,认出来了是工部的头,李棉。
白志浩在东方重华后面小声叨叨:“我看你平时也不关心朝政,这回怎么听得这么认真?”
“去,别老是挤兑我。”东方重华撇嘴:”工部的事情总和阿芸撇不开,阿芸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谁知道会有什么事,听听总没坏处。“
“陛下,”那个老人再次发言,声音颤颤巍巍地,“恕臣斗胆,微臣知道陛下拨动国库是为了南方各地能够好好利用这批银两,但万万不可完全靠国库和微臣的工部去调拨啊。“
“为何啊。”怜世亓把文书往桌子上一扔。
“这……”李棉看向周围,似乎在忌惮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