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一）

【写完了，这是完整版】

“走开走开，哪有你们这样子问事的，晦气！”

准备去集市采购蔬菜的苏木被远处的一声怒吼吓到了，她下意识地回头，就看见一个人被门里的仆人推了出来。还没等那个人反应过来，大门就已经重重关上。

苏木不由得停了下来，她歪头一看，才发现被推出来的那个人是东方重华那边的玉菟。

玉菟今天刚换上重华给的新衣服，青葱色的衣角随着凉风扬起，给还未褪去婴儿肥的玉菟添了几分成熟的气质。苏木看着玉菟颓废的身影，发现自己和他穿了同样颜色的衣裳，脸颊不禁有些潮红跃上。

正在苏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搭话，玉菟就先发现了瑟缩在街角的她，远远地挥着手：“是苏木吗？”

苏木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发现，吓了一跳，一时间脚步有些慌乱。尽管因为都是东方家仆人，所以二人很早就认识，但苏木还是不习惯和玉菟说话相处时的那种感觉。在这个时候，她总觉得自己都快迈不动步子，开始过分在意起自己今天的着装和举止。苏木想起来自己今天没能把最好看的簪子带出来，就稍稍觉得有些不甘心。

别人家的仆人都在各自主子家的门口扫着土，周围都是唰啦唰啦的声音，一时间尘土飞扬。玉菟捂着鼻子向苏木走了过来，很温和地挡在前面，把苏木和街上的土隔了开来。他问道：“这么早就出去，是去买菜吗？”

苏木咬着下唇，轻轻点了点头，握紧了手里的菜篮。她已经分辨不出来脸上的那个感觉是：“玉菟哥哥刚才是怎么了？是和对门的家丁吵架了么？”

玉菟摇了摇头：“我只是问问事情，就被吼了出来，真是……“

“什么事情啊……”苏木随口一问。

“呃……”玉菟想着，毕竟苏木还是个小女孩，而且芸公子，不对，东方公子那边仆人很少，苏木没提起来应该就是没有发生这种怪事，要不就不细说了吧，看来没这个必要。玉菟笑了笑，就把这件事搪塞过去了。

“没什么大事啦。那个，正好我也要去集市，冒昧问一句可以和苏木同行吗？”街边扫地的家丁都渐渐回了府，道上一时间很是洁净安谧，玉菟转身看着苏木，笑着说：“我可以帮你拿篮子哦。”

苏木看着玉菟的笑脸突然就慌乱了起来，她红着脸尽量不让篮子脱手，目光在地面到处游走，小声道：“当然可以，这样子还要麻烦玉菟哥哥……”

“不麻烦不麻烦。”玉菟在苏木左边走着，两个人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聊了起来。“最近菜价都好高啊……”

苏木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心绪，回应着：“是啊，虽然米面是包含在俸禄里的，可我听说最近的米面价格也不低……“

“苏木你是不是穿得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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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怎么又没坐马车啊。”玉菟开门把刚刚下朝的东方重华迎了进来，接过了东方重华递过来的官帽和头冠。“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入冬后马车上我也会安上炭火，到时候会更暖和一些……”

“哎呀，明明走着会比坐在马车里暖和……”东方重华哈哈大笑打断了玉菟的唠叨，他把剩下的束发一摘，如云的长发随风散了开来。

玉菟趁机睁大眼睛企图想在东方重华身上看见一丝女人的痕迹，最终失败了。玉菟看着正梳头发的东方重华想，尽管不能打扮成猛男，但自家将军也能成为一个容貌出众的青年。

建安此时恰好拿着书经过前庭，东方重华一抬头，二人的目光恰好对上。

建安和东方重华同时扫了一眼旁边的侍女，又把目光定在了对方身上。

“朝堂上一切都还好吧。“建安似笑非笑地走过来，开始整理东方重华的上衣。

东方重华第一个反应是躲开，但碍于在场的人实在是太多，他只好硬着头皮演戏。“嗯，没什么大事，到冬天了，南方水患也终究是缓和了一些。”

东方重华一想，对啊，既然水患都差不多缓和了，阿芸是不是也该回来了？最近东方芸给白志浩的信里好像也没提要回来的事情。

建安点点头：“辛苦了，一会准备用午膳吧。”

东方重华注意到，今天的建安是一身暗红色的冬衣，虽然看起来表面样式简易，但细看都是上好的布料和针脚。

其实她还是穿蓝色的襦裙更好看啊……东方重华在心里默默地揣摩着。

吃完饭后，东方重华终于躲开了所有侍女，有了一点和玉菟独处的时间。

虽说平时都是心心念念着可以自由一些，可是当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书房老是被建安占着，他不好意思老是去打扰。

东方重华摊在后院的亭子里，听着玉菟在旁边给他讲今天早晨的事。

“啊……直接给骂出来了？”东方重华突然坐直，一脸怒气。“什么情况，有没有点素质？这么不给我东方重华面子？就算是为了辟邪也不应该这个德行啊！”

“好了公子，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那边的老爷可是兵部的，公子还受着他们管，到时候小心朝堂上他给你穿小鞋。”玉菟连忙把东方重华按了回去，好言相劝了许久。

东方重华还是有点不服气：“兵部？我当年在漠北打架的时候这群老头子还在家里喝汤抠脚呢吧？一群死读兵书的，明明什么都不懂，还经常对我们颐指气使，以为自己是谁啊。”

完了完了，公子怎么情绪这么激动啊。玉菟连忙笑着转移了话题：“那个，公子，你没有什么打算吗？“

东方重华眨了眨眼：“什么打算？”

玉菟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别人后，低声解释道：“您就打算这个样子和公主过一辈子吗？”

东方重华愣住了。

要是别的话本子里可能还会有那种先婚后爱的情节，两个人一开始的确不是所谓的天地良缘，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和磨合以后，各自了解了对方的一切，得知了对方的苦衷，最终走向幸福的后半生。

就算建安或许有过这样的心思，但东方重华这里根本不可能会重演这种故事。

东方重华摸着身边的柱子，那上面的红漆已经开始有所脱落：“等将来她出嫁的目的达到了，没什么牵挂了，我主动一点，让她给我这个驸马写一封休书。这样子两个人都自在。”

玉菟想了一会：“好像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有机会的话，我希望我能在燕州养老嘞。”东方重华伸了个懒腰。“到时候就四个人，我，你，还有玉茸，再算上东方芸，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呢……叫上东方原也可……”

玉菟被东方重华的遐想吸引了过去，也跟着思考着以后的生活：“是哦……和大家一起……”

东方重华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拍了一下台子：“我给忘了！玉菟和玉茸将来肯定都要各自成婚的！怎么能跟着我住呢！”

玉菟瞬间又红了脸：“为什么一提到我的事情就会三句话不离成婚呢……”

东方重华抬头嬉皮笑脸地看着玉菟：“儿大不中留啊，到时候小兔子肯定是要走南闯北的人，放心吧，你做什么我都是会支持你的！”

玉菟连忙摆了摆手，把昨天晚上的事情提出来转移了话题：“公子，咱们府里的妖怪要怎么处理啊……”

东方重华的视线落到了亭子外面，他看着在日光的照射下尚且正常的枯木堆，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