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三）

“你们这是怎么了？”建安公主注意到了这主仆二人脸色都极差。“感到很悲伤的话，请节哀吧，我也觉得很是遗憾，这位老先生……”

“虽然很不道德，但其实是为了别的事情……”毕竟这个公主也是住在东方府，东方重华觉得这个事情她有必要知道，就细细地将事情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

建安公主听着听着就没忍住，嘴角明显有了被强压着的笑意。

东方重华意识到了，所以他讲话的声音越来越没底气，声音跟着越来越小。

当建安公主笑出声的时候，东方重华彻底讲不下去了。

“抱歉，虽然很失礼，但是……”建安的笑容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看起来丝毫不害怕他刚刚讲得跟鬼故事一般的境遇，“没想到堂堂梁国大将军也会信这些东西……我还以为这种鬼神只是南方民族独有的信仰……”

东方重华有种给小孩子讲鬼故事失败反而被嘲笑的感觉，只好无奈摆手：“不是，公主大人，你是刚刚没在现场，要是你也在的话估计也不比玉菟好到哪去。”

“吓成那个样子……”建安看见玉菟都窘迫地想逃走了，就没再说下去，强忍住笑意接着很正经地和东方重华一起思考这件事，“不过要是真的是有人有心搞鬼，的确值得注意啊。”

“公主是觉得这件事在于人为？”东方重华悄悄抠着楠木桌子，看着台子上明灭的烛火。这个公主笑得这么开心，还是来东方府后第一次吧？之前她一直板着个脸，就算想是跟她好好相处都要被这气势顶回去。

建安点点头，刚刚的笑意也在慢慢地平复。她伸出手拿着小棍拨弄了一下烛芯，举手投足间似乎都是稳重和疏离：“总不会无缘无故招致此事，也可能会是别人家的小孩子在恶作剧？“

“如果是这样就好解决了……”东方重华盯着烛火开始心不在焉。

这个建安公主的手真的太好看了吧，他一时间都找不到合适的诗词形容了，不过女孩子的手是不是都是这个样子呢？东方重华沉思着。

“听说隔壁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还专门请了道士来做法场，明天小仆去打听打听？”玉菟显然还是没法忽视这件事，摆出一副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的态度。

建安只是点了点头，又恢复了平时冷冷的姿态：“能查清楚自是最好。”

东方重华端详着建安的脸庞，却被建安猛地一抬眼吓得猝不及防。他刚想把目光移开，但却鬼使神差地和她对视了好久。

建安几乎没什么反应，她面容不改地看了一会，很自然地移开了，也并没有质问东方重华老是移不开的视线。

东方重华却觉得心里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一样，空落落地，像是烛芯即将燃尽的火光。

快要睡下的时候，建安突然转身看着还睡在地上的东方重华：“将军，恕我冒昧，您是天生不长胡子么？”

东方重华想要吹掉蜡烛的嘴停了一下：“嗯，好像是一直没长。”

东方重华没撒谎，从小时候他就注意到真正的东方重华好像真的不会长胡子。白志浩都在冒头的时候，自己哥哥这边一点反应也没有。一开始以为是东方重华长得慢还没到时候，后来才发现这是他的一个神奇体质。

这个问题被很多人问到过，东方重华应付起来很是娴熟，之前心里还会惴惴不安，现在基本上能从容应答。

建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东方重华转头笑了笑：“问这个干嘛？”

建安看见东方重华的笑容一愣，但还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就是，好奇，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如果冒犯了，我向您赔罪。”

“当然没冒犯。睡吧，公主。”东方重华吹灭了蜡烛，心里有些莞尔。虽说这个公主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但毕竟还是一个刚及笄不久的小女孩，她偶尔冒出来的可爱和懵懂都和平时的冷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建安看起来不像是被上面安排过来监视他的人，尽管可能是有目的的政治联姻，但她显然是身不由己。东方重华看着黑夜中她模糊的背影，想着。就算真的是来监视自己的，他也没什么可被怀疑的，在兵权这方面，他一直都不感兴趣，也一直处事小心。

东方重华的思绪跳到了白志浩之前说过的话。这么可爱的一个青葱少女，怜世亓怎么就不喜欢呢？

仅仅是因为她的母妃吗？

她的母妃在宫中又经历了什么，才会早早撒手，把这么小的建安丢在皇宫里不管呢？

还没等东方重华再进一步猜测，窗外的黑暗里突然一阵响动，像是一个动物在踩着枯叶飞速移动。

东方府什么时候招老鼠了？东方重华微微挺直了身子，侧耳倾听着动静，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

紧接着，窗外一声接一声的凄厉的喊声把东方重华吓得放弃了出去的想法。他联想到小时候看的神话故事里的怪鸟，这个呕哑嘲哳的声音简直能和书里怪鸟完美配在一起。

建安显然也被这个声音吵醒了，她揉着眼睛起了半个身子：”怎么了？什么声音？”

“好像有老鼠……”东方重华话音没落，小屋子那边又传来了侍女们的喊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有鬼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