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横店之时,已是深夜。偌大的机场在这个时间点很有些冷清,灯光惨淡的亮着,给整个机场笼上一层白色。
这时虽已立夏,晚上却仍然有凉意,又配上这么个景,她裹了裹身上的薄外套,原本在飞机上有些发困,但现在被冻的清醒。
走了一会儿,关皎皎四下张望,只看到排排的座椅和稀稀疏疏几个躺倒的人,一排一排向前延去,然后是各种高大的站口和检查机器。她拉着行李箱站在机场的正中,有些茫然。
她迷路了。
这个时候迷路可不大妙,她并不想被困在机场。
正要打开手机地图,却有一个人闯进了她的视线。
清瘦高大的男孩儿,带着口罩,耳机线沿着领口隐入口袋,也拖着不大不小一个行李箱,从出站口走出来。
他走路很快,然后站定,低头拿出一张名片端详着什么。
屏幕尴尬的停在了搜索界面,光标闪了几闪,然后黑屏。而她的视线几乎钉在了他身上,愣愣的,脑中绞绞闹闹一团乱麻,最后缠出来三个大字。
楚别川。
这样猝不及防的遇见。
男孩儿站在那里,修长挺拔,白色衬衫被映成暖黄。
灯光和距离一并将他的轮廓模糊,头发上好像闪着一层细碎的光。
那是她在屏幕里无数次看到的人。
血液都将要凝固,面对着她的神明。
关皎皎迷迷糊糊向他走去,像受着某种感召,一步一步,到他附近。
她贪婪望着。
楚别川感受到了有人的靠近,抬起头,一双眼睛温温柔柔,带着询问,脚已经微微挪动,像是随时准备好合影或者签名。
姑娘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做了件多么唐突的事。
原本不是个冲动的人的。
她站在原地,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脸红红的,生怕这时的粉丝和镜头会惊扰了男孩儿,顺口胡诌了个借口。
“先生,”她问“您知道西站怎么走吗?”
楚别川一愣,随后笑开了,认认真真为她指了路,凑近看眼睛里像汪了盈盈水色,还不忘加上一句注意安全。
她道了谢,几乎是逃着往那个方向奔去。
幸甚至哉。
结果便是,又一次跑错了路,凌晨两点才靠导航走出去。
终于躺到酒店的床上,姑娘还是多少有些回不来神,心里一片恍恍惚惚惚惚恍恍。
楚别川之于她,无关情爱,没有交集,也谈不上疯狂的追逐与仰慕,但切切实实,曾是她至暗时刻的光。
这晚她想了很多,从当年那场意外到她的毛笔字好久没练了,从辗转飘摇的那两年到相册里存着的楚别川的笑,从放不下的过去到捋不清的事实,一直到将要破晓才堪堪睡了过去。
窗外是渐泄的天光,墨色沉沉中透出一片火红和亮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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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随身带着的一张剪报,油墨经年不褪,上面清楚印着一则新闻。
本报讯(记者杨成刚)5月8日傍晚,帝都南郊区发生一场爆炸,截至目前,共造成16人罹难、3人受伤,其中有四名已确认为国家刑警,工作途中遇难,另外几名受害者身份正待确认中。事故发生原因尚且不明,疑似因南郊化工厂爆炸,目前警方正在调查。
这是三年前的报纸。
遇难者中有一位姓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