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冲冲捞起他的外套,果然在内侧口袋里掏到了一个小扁盒子。打开一看,一条又宽又厚的24K纯金大镯子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正泛着土里土气的金光……
元悦这是……给我的?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沈巍飞速瞧了你一眼,发觉对方脸上好像惊吓比惊喜多一点,他讪讪说:
沈巍刚才看你总是瞄祝红手上的玉镯子,以为你喜欢,我又没找到卖玉器的,就买了金的……你不喜欢就算了吧。
你呆了呆,你看祝红是因为庆幸他俩好事将成,不是羡慕人家的镯子呀,这傻巍巍,怎么这么可爱?
元悦说我不喜欢,我觉得金的比玉的好多了,这还……沉甸甸的,多富贵!
憋着笑把大金镯子扣在手腕上,兴冲冲伸到沈巍面前晃了晃:
元悦好看嘛?
沈巍一手控制方向盘,一边抓住你的手,低头瞥了一眼,笑着吻了下你的手背:
沈巍好看。
美滋滋缩回手,突然觉得金的也不土嘛,这主要得看是谁送的。过了一会又想起来个问题:
元悦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去买的?
沈巍期间不是去了趟洗手间吗?金店就在一楼,不过我有点转不懂方向,差点没找回来。
难怪……饭局上还好奇呢,他又不抽烟,怎么去了那么久。
这人真是……太有心了!
拧过去在他脸颊上狠狠“叭”了一口,沈巍这一激动,车子忽然晃了一下,本来不大清醒的你又晕了:
元悦哎呀,四个红绿灯!
沈巍无奈地摸摸你的头,像个老父亲一样念叨着:
沈巍……非喝那么多,明早头疼别嚷着我没拦你。
元悦不行……停一下我晕车了……
现在倒是不算晚,马路上全是来回串亲戚的车,沈巍环了一圈也没找到能停的位置,眸子一沉,关闭车灯,黑雾腾空而出,连人带车顿时全被黑雾吞了个干净……紧跟在后面的车里,一男一女瞪大双眼面面相觑:
甲你看见什么了?
乙前面的车呢……
甲不会有大坑吧……行车记录仪开了没有?
乙没有,你不是说储存卡满了我就给关了啊……
甲闹鬼了……
与此同时,赵云澜也在聚精会神给祝红指着路:
赵云澜左转左转,对,就是前面那家茶馆,我看见我们家老头的车了。
赵云澜语调轻快,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有些阴沉,
赵云澜今天我必须知道,把我养到这么大的人到底是谁。
祝红车还没停稳,赵云澜就解开安全带跳了下去,轻车熟路地往二楼跑去。祝红进一步退三步跟着,自言自语:
祝红我怎么感觉我是来捉奸的……
赵心慈面对着门,抬眼盯着门口的赵云澜,那目光平静而悠远,赵云澜脚步一顿,随后大步走过去,冲表演茶艺的服务生摇摇头,等人走了,他坐在赵父对面,压低了声音问:
赵云澜你不是我爸,你是谁?
刚到门口的祝红懵了,她的领导疯了不成?
赵云澜以前我缺心眼了,早就应该知道你是个冒牌的——我老爸一辈子野心勃勃,分明是个衣冠禽兽,最喜欢功名利禄的那一套,真没有您这么超凡脱俗的理念。你占了我几声称呼上的便宜我就不追究了,问你两件事,我爸在哪?还有你和神农氏一族到底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就是神农本人吧?
过了不知多久,“赵父”才低低地开口说
赵心慈我不是神农。令尊也没事,我只是偶尔出来借用他的身体,事后也会替他留下有用的记忆,没耽误过他的事。
赵云澜那你是什么?
“赵父”笑了笑:
赵心慈我只是神农大神留下的一块捣药的石钵,封神之战的时候搭了个便车,侥幸修成正果,之前对昆仑君多有冒犯,实在抱歉。
祝红昆仑君……
祝红又懵了:什么昆仑君?谁是昆仑君?赵云澜吗?他怎么可能……哇哦,谁能告诉她自己看上了个什么玩意?
看了一场不明不白的“捉奸”戏码,祝红满怀心事将赵云澜送到楼下。临走时,赵云澜敲了敲车窗,和她面对面解释:
赵云澜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现在有的事我也没搞懂,等什么时候我自己研究明白了我再和你说,……别多想。回吧,路上开车注意点,晚安。
祝红赵云澜,
祝红突然叫住他,可对着他的背影,到嘴边的那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犹疑着,只说了一句:
祝红早点睡。
赵云澜好嘞。
赵云澜晃着钥匙圈,脸上挂着笑,吊儿郎当进了小区大门。
祝红回了家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心里挂的全是那个问题:“他到底什么意思?”拉开小窗户,见外面月明星稀,正是修炼的好时候,便轻车熟路开了阁楼的门,拖着蛇尾打算去楼顶晒个月光浴。
祝红刚上去,就看见了端坐在上面的男人,她愣了愣:
祝红四叔?
蛇四叔转过身,垂下眼看了看她:
蛇四叔当年你渡劫不成,被天雷所伤,我把你托付给镇魂令主,希望以他至刚至阳之气庇护你一二。现在看来,他果然把你照顾得不错。
蛇四叔对祝红挥挥手:“
蛇四叔来。
祝红蛇尾化成腿走了过去,有些迟疑地说:
祝红四叔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蛇四叔我这次来看你,主要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蛇四叔俨然已经是蛇族族长,他是个脸面和善、心里叫人摸不出深浅的人物,遇到什么事,从来不找人“商量”,这样说了,多半也是决定好了,嘴上客气而已。
蛇四叔龙城不是潜心修炼的地方,你看,妖市上不多的一些族人也都大多住在远郊。最近二十年里,你在修行上确实没什么长进,这话不用我说,你心里也有数。
祝红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试探着问:
祝红四叔的意思,是让我搬到郊区住?
见她故意装糊涂,蛇四叔也不再绕圈子,轻轻地一笑,直截了当地点明:
蛇四叔我的意思是让你离开龙城。
祝红那镇魂令……
蛇四叔当年我只是把你托付给了镇魂令主,作为回报,你供他驱使,却并不受镇魂令约束,就算现在要走,也没什么不对。
祝红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蛇四叔怎么,舍不得他?
蛇四叔说话的时候依然是温和可亲,嘴角掀起的一点笑意就像庙里供的菩萨,可眼神却咄咄逼人得很,
蛇四叔你要是还拿我当个长辈,就听我一句劝,立刻跟我离开这里。话说回来,要是他心里真的有你,四叔也不来当这个讨人嫌的棒子,可他心里到底有没有你,你该知道。
祝红偷偷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
祝红我不知道。
蛇四叔的手指在桌子边上轻轻敲打了一下:
蛇四叔你从小就是个聪明孩子,有些话我点到为止,不往深里说,你要自己看着办。
过了不知多久,祝红才轻轻地说:
祝红我想去问问他,等问个明白,他要是心里真没我,再和他辞行……可以吗?
蛇四叔认定了赵云澜没有那个意思,深知适可而止的道理,闻言立刻讲理地点点头:
蛇四叔有始有终,本该这样。
说罢,蛇四叔已经人影一闪,不见了。
月色刚好,但她已经心乱如麻,再也没心情打坐,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你坐在洗手间地砖上,抱着马桶几乎要吐出胆汁来,沈巍擎着一杯温水走进来,把水放到洗手台上,作势要捞你:
沈巍地上凉,先起来。
胡乱摆摆手,脑袋冲着马桶却是一点都吐不出来了。沈巍又气又心疼,还要纠结着从手腕上褪下来一根粉嫩的皮筋给你把一头乱发扎起来:
沈巍你啊你,从前到现在,说了你多少次别沾酒,你哪次听过?一喝多难受不说,还总酒后乱……
沈巍陡然停顿,憋回了最后一个字。
从马桶边抬了头,就着他的手以温水漱了口:
元悦胡说八道,老娘酒品好着呢,什么时候酒后乱性过?
心想:你当我是你呢?
沈巍面色一红,想起了那天大西北,又想起了多年前盛唐花楼……他俩还真是半斤八两。
爬了起来,撑着洗手台说:
元悦帮我放点热水呗?想泡个澡,一身酒味再把被子弄脏了。
沈巍不自觉挑了眉毛:
沈巍好。
二十分钟后,沈巍身穿睡衣坐在浴缸一边,两手手指按着泡在泡沫里那人的太阳穴上,力道不轻不重,足以缓解醉酒后的头疼:
沈巍水凉吗?
元悦正好,
抬起湿漉漉的手,掀起眼膜一角,露出一只眼睛来盯着头顶的沈巍:
元悦你这按摩手法挺专业呀?什么时候学的?
沈巍俯视着她,一双眼泛起水汽,意味深长来了句:
沈巍熟能生巧。
熟?这是和谁熟的……你不高兴了,全然不知自己以前喝醉了都是谁不辞辛苦给自己按揉。醋意大发撂下眼膜,八竿子打不着地说:
元悦以后你节制点,吃得双下巴都出来了……哎呦!
猝不及防,额头上捱了重重的一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