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赵云澜约了上次去西北提到的那家新疆餐馆,等沈巍二人驾车赶到,远远就瞧见了赵云澜高挥的手,以及……旁边那一条眼熟的蛇。
一人一蛇两只鬼,大眼瞪小眼干坐了半天,赵云澜才解释了一句:
赵云澜那个,我这不是眼睛没好利索么,这几天祝红帮忙给我做饭来着。你看这饭局定也定了,我就一起带来了,省得她还得做饭……
你了然点点头,一副‘别解释,我懂’的眼神在他俩之间徘徊,而沈巍天生对别人不太感冒,带谁来对他来说都一样。
祝红显然没什么人类社交,翻着菜单看了一圈也不知道该点什么,到最后还是你给她推荐了几道招牌菜。母胎单身的祝红单纯得可爱,茫然地扫了一圈,落到了烧烤区,接着在其乐融融的氛围里问了一个让人面红耳赤的问题:
祝红羊蛋是什么?
难不成羊还会下蛋?
祝红成功遭到了来自对面你的一脚……
祝红扫了一圈斜对面尴尬地戳杯子的沈巍和旁边假装找打火机的赵云澜,又瞧了瞧面红耳赤的你,不禁往歪的方向想了想,秒懂其中含义,
祝红不好意思,
抄起菜单挡住脸,再也不想多说一句。
鬼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吃这种东西?
赵云澜呃,还想吃别的吗?
祝红摇摇头,赵云澜朝着服务员吆喝一声:
赵云澜再来十串红柳烤肉。
祝红……
何必问她呢?
饭桌上呈对角线式两极分化,沈巍斯斯文文,连肉串都是先把肉剔到盘子里再小口送进嘴,斜对面的祝红装惯了温柔淑女,也小口小口地。相比之下,赵云澜和你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粗鲁,满嘴流油,毫不在意形象。
鼓着腮帮子口齿不清问:
元悦赵处长,老楚的功德枷取下去了吗?
赵云澜顺下一口白酒,一股热流从口腔蔓延到胃,浑身都热乎乎的:
赵云澜取了……你怎么知道这事?
元悦地下有几个兄弟,跟我提了一嘴。本来还想跟你说我能找到路子呢,取下来就行。
赵云澜瞄了眼沈巍,心想斩魂使都在这了,还用找什么别的路子吗?沈巍避开赵云澜目光,取了纸巾擦掉你嘴边溢出的油:
沈巍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祝红吃味地瞧了瞧对面秀恩爱的,和赵云澜耳语:
祝红你觉不觉得沈教授像给自己找了个闺女?
赵云澜这叫父系男友,现在可招小姑娘喜欢了。
赵云澜啃了口馕,很欠扁地吐槽了句:
赵云澜抱歉,忘了你母胎单身,不懂正常。
祝红单手折断一根小指粗的红柳,冷冷瞪着赵云澜:
祝红真想用签子把你舌头串一串儿,再放炉子上慢慢烤……
赵云澜贱兮兮拍拍胸脯:
赵云澜哎呦,我好怕怕。
接着该吃吃该喝喝,啥事不往心里搁,时不时再嘴贱气下祝红,那叫一个生活滋润。
打扰到滋润生活的是个突然而来的电话,赵云澜眯着眼看了看屏幕上的陌生号码,因酒醉迷迷糊糊接了,一听明白对方是谁,立刻下意识地进入了状态,寒暄了一大堆废话之后,赵云澜又尽他所能,既不显得很夸张,又艰难地挑出了几个郭长城同学的优点,不着痕迹地捧了一下领导的臭脚,进而双方在十分和谐、互拍马屁的话题气氛里,约了顿饭。
祝红谁呀?上面的吗?怎么还说起小郭了?
赵云澜郭长城他二舅
赵云澜郭部长是今年年初刚刚空降下来的,我还没深接触过,但是听说那老头别的本事没有,出了名的会做人。他外甥拿着他的一纸调令,在我手下工作了半年多,他却一次也没联系过我,到现在才打电话约我出去吃饭,你觉得正常吗?
祝红怎么?
赵云澜我怀疑老头也是才弄明白郭长城被弄到了特别调查处,这里面……
赵云澜顿了顿,没再往下说,抬头看了沈巍一眼,飞快地转移了话题,
赵云澜我听说你俩最近研究换房子呢?选好地段了吗?
沈巍放下筷子,秉着食不言寝不语、言就不能食的好习惯,老老实实回答道:
沈巍才选了两处,但周边环境都有些嘈杂,想再选选。
元悦其实我觉得东区那个还行,旁边挨着幼儿园,天天都有小朋友能看,离龙大又不远,咱俩上下班还近。
沈巍可是那间房子采光不好,又在顶层,过两年房屋老化,冬天会很凉,你不是害怕冷吗?
赵云澜这个说得对,顶层一到下雨天多少会潮,我爸妈那个房子就是,找物业好几次都不管,一到冬天那北屋冷得。
赵云澜前两天我一干室内设计的朋友提了一嘴,他给大学路那边洋房区做设计,说那边房子户型格局都不错,要不要我帮你们打听打听?
元悦好啊,大学路那边可真是近了,对吧巍巍?
祝红你还认识设计师?怎么没听你提过?
赵云澜我一发小,叫井然,刚从意大利回来不久,前两天和女朋友分手了,找我出来陪他喝一杯来着。
祝红那还真是悲催……
赵云澜不悲催,
赵云澜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
赵云澜他心里郁闷不是因为和前女友分手,而是因为现在有个姑娘对他死缠烂打,还从意大利跟回了国,说实话,我那哥们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劈腿,这才郁闷着呢。
祝红呃……当我没说。
作者哦~井然友情客串,因为打算过些日子不忙了再开一篇短的:论绿茶妹妹如何勾引井大设计师!顺便手撕一波那个“把神从神坛上拉下来,又说其不过如此”的程姓房屋中介(不上升真人),目前大纲未定,情节暂无,敬请期待!
说话这会,你已经灌下去两大杯,又自作主张给沈巍倒了杯酒:
元悦来点?
沈巍我不能喝……
元悦嗯,那我自己来吧。
沈巍按住面前酒杯上覆着的爪子
沈巍你已经喝不少了,再喝下去就醉了。
元悦没事,我有量!
赵云澜得,这丫头看这样这真醉了。
赵云澜不厚道得嘲笑了你一番:
赵云澜还以为你有多少量,这才几口就不成了?臭丫头下回别说会喝酒,你说我也不带你。
元悦瞎说,有本事你跟我喝啤的,拿白的欺负小姑娘你也好意思?
赵云澜呦,不服?来服务员……
祝红忙捂住赵云澜的嘴,对沈巍说:
祝红我看他俩都不太清醒,要不你先带元月回去,我和赵云澜出去醒醒酒,他一会儿还有点私事。
首次达成共识的二人各自拖着自家醉鬼穿外套,赵云澜还算好点,毕竟身经百战练出来,此时就是有点找不着北而已,你才是走路都飘。沈巍趁机结了帐,捞起你就往车里去。
一直腾空飘到车上的你一把抱住沈巍,没皮没脸地作势要去解外衣:
元悦来车震吗巍巍?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躺倒享受就行了,我好好伺候你。
一路黑脸的沈巍终于恼羞成了怒,脸色撂了下来,揪住你的大衣领子,把你拖近自己,死死地盯着你的脸,一字一顿地说:
沈巍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大街上?你知不知道别人经过的时候会看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少次,想把那些和你在一起过的人,那些看见过你的人的眼睛都挖出来吗?
一身酒气散了大半,好一会,你才默默地缩了回来,讷讷地说:
元悦这怪我咯,你要早说你有这意思,我俩至于到现在才捅破窗户纸吗?明明喜欢,非得像个闷油瓶,你就看我一个人跟个傻帽似的,跟着你屁股后面滴溜溜地转,你这人怎么就这么闷骚……
沈巍你说什么?
元悦没什么。
你的话是越往后越低,沈巍属实没听清‘闷骚’二字,估计真听清了这车顶都能被他掀翻了。
沈巍一声不吭地发动了车子,两人彼此间沉默了一会,沈巍心里蹿上的邪火过去,他很快就后悔了——别人都是在外人面前端着,在亲密的人面前会因为放松而暴露一些本性,沈巍却是刚好反过来,总是习惯在对方面前小心翼翼地压抑自己,生怕他察觉到一点自己不堪的本性,有时候沈巍甚至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说……大概是他总觉得自己污秽不堪、配不上别人的缘故。
你头晕目眩翻着包,一直没吭声,沈巍终于忍不住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偷偷看了你一眼,过了一会,又十分忐忑地轻声问:
沈巍你在干什么?
元悦找个东西……我记得明明塞到夹层里来着,怎么不见了
左掏又掏,才在证件里找到了被夹在中间的黄符。抬手把红绳套在沈巍脑袋上,塞进他的领子里安置妥当。沈巍忙着看灯,也没空瞧你给自己戴了什么,
沈巍这是什么?
元悦平安符,我花高价求来的,别管有用没用,你戴着我能安心点。
沈巍左手覆上领口,感觉到了来自那东西的微微灵力,又觉得一股暖流从心口喷薄而出,滔滔不绝。忍不住勾起左边唇角,强行让副驾驶的你瞧不出他心里欢喜。开了一会儿,才说:
沈巍你摸一下我西装口袋,里面有个东西,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