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风平浪静的武林大会因前任武林盟主傅玉书的骤然回归掀起了巨大的波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青松被当众揭穿了桩桩龌龊行径,江湖众人一时还在咋舌中没有缓过神来。
而担心自己不能与傅玉书匹敌的青松,选择了最卑鄙也最有效的办法——利用傅玉书挚爱的女人来要挟他。
不得不说这招对傅玉书确实受用,此刻手持青锋额显蓝发的他,正立于自己曾经待了三年的断念崖,神色凝重。
而对面,是他痛恨的仇人和深爱的女子。
“傅玉书,你心爱的女人就在我手上,你若胆敢轻举妄动,我就立刻送你的女人归西。”青松一边威胁,一边将剑抵着章雨韶的脖颈,但他又不能全然使力,他很清楚,一旦章雨韶抢在他之前自戕,对傅玉书就再无顾虑可言,而自己的境地,将会变得非常不利。
他的顾虑,也是傅玉书的顾虑。
想要手刃仇人,但绝不想以自己深爱的女人来作为报仇的代价。
此刻的傅玉书神色有些焦虑纠结。
“青松,这是你我的事,牵扯一个女人进来无益,不管有没有她,我都会和你一决生死。你以为将她拖进我们的仇怨,我就会放你一马吗?”傅玉书的嘴角,牵起嘲讽的冷笑。
“不试试怎么知道,这女人是你傅玉书的未婚妻,我就不信你冷血至此。”青松咬牙切齿。
“那你大可试试,你若动她一根毫毛,我都会让你明白黄泉之路有多不好走。”傅玉书嘴上说着狠话,另一只手已经悄然摸进袖子里,准备用自己的暗器飞针偷袭青松,趁机救下章雨韶。
“玉书,不用管我,是生是死我都不想拖累你,我不怕死,今天能见到你我此生已无憾了。”章雨韶痴痴地凝望着对面的男子,仿佛要望进生命的尽头。
眼尖的青松注意到了傅玉书袖口里的端倪,暗道糟糕,意识到自己的威胁对傅玉书作用不大,继续纠缠下去对自己也无益,青松突然心生阴险的一计,用章雨韶的危险来换取傅玉书的分心,而自己便能趁乱脱逃。
青松的身后是断念崖,崖如其名,深不见底,万念俱灰,坠崖者生还可能渺茫。
三年前的傅玉书为何身受重伤还坠崖没死,青松想破头也没能想明白。但眼前这个女人身上显然没有丝毫武功内力,掉下去不粉身碎骨那就是痴人说梦了。思及此,青松有了主意。
“我青松也不是没有良心的人,今日我就送你们去做一对亡命鸳鸯吧。”话音刚落,青松将原本挟持在自己手上的章雨韶一掌推了出去,对着的正是断念崖的方向。
几乎是同一瞬间,傅玉书丝毫没有犹豫地跟着章雨韶掉落的方向一起跳了下去。
章雨韶惊诧,傅玉书决绝,青松窃喜。
“三年前没死又怎么样,回来找我报仇又怎样,这下我就成全你们一起做对亡命鸳鸯,到了地府也不必太感激我青松,哈哈哈。”
青松嘴上狂妄,但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便也急匆匆地运起轻功飞身离开了。
不说武林教众还在道场原地踌躇,就连墨垠等人也没有跟来。
那是傅玉书与青松的私人恩怨,墨垠参与的兴趣并不大,他莫名地笃信那个蓝发的男子有能力解决青松这个伪君子。
而且……
“近来,似乎总有人在暗处盯着我。”墨垠察觉得到,也很想知道是何人在默默观察自己的行踪。
抬眼侧望,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只有一个身着白衣手持薄扇气度非凡的男子察觉到了自己的眼光,也向墨垠投来欣赏中带着玩味的一笑。
还有,远处那个从步入道场以来一直神色严肃的女子,听秦悠说过,似乎,是京城的第一捕头,好像叫梦珂。
京城,果真藏龙卧虎,并不简单。墨垠心想。
断念崖的风依旧凌冽,崖上已经空旷无人,而崖下的竹屋里,傅玉书正小心翼翼地为意中人掖上芊芊来探望他时赠予他的丝绒被子。
之所以有这床丝绒薄被,也是因为傅玉书曾说自己不习惯睡木板床,彼时的芊芊还不禁吐槽了一口,“少爷就是少爷,就是流落困境也都不忘养尊处优的本色呢。”
当然,后来心善的芊芊还是送了他这床丝绒被子,如今,傅玉书就是用它,来呵护自己三年未见的挚爱。
“别人说我是少爷,可你也是个千金小姐,若不是因为我,你本可不必吃这么多苦的。”傅玉书深情地凝视着章雨韶因坠崖晕厥的苍白面孔,同时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摩挲着章雨韶的如玉脸庞。
床上的章雨韶就像陷入了古老的睡梦,憔悴而安宁,透着令人怜惜的绝美。
想起方才目睹章雨韶被青松一掌推落断念崖的瞬间,向来无惧生死的傅玉书背上还是冒出了层层冷汗。
危难关头,他不假思索,便随她而去,跳崖救人。
像断念崖这样的险峻之地,平常人坠落只会尸骨无存。但好在傅玉书时刻记着,自己还有着融入骨血的万年断续花。
傅玉书利用万年断续花催动内力霎时的大涨,因而能够稳稳地抱住章雨韶,再平稳过渡落地。
三年前与青松的决斗,是他第一次使出万年断续花,那次他太心急,被青松偷袭而败了;
此番是他第二次使用万年断续花,为了救自己最爱的女人,他比任何人都渴望补偿她;
还有最后一次,自己一定会用来手刃青松,报仇雪恨,不负家人与逍遥谷满门的重托。
傅玉书内心的苦涩也只有自己知道,还有最后一次,意味着只剩最后一次了。明知自己时日无多,但望着眼前心上人平静的睡颜,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对红尘对人世有着不甘的牵挂与深情的眷恋。
而在傅玉书思索的片刻,躺在床上的章雨韶也感觉到脸颊上传来的凉意,缓缓地睁开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