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本已到了三月份, 可天气没见变暖多少。
山坡上茂密树林, 大多是白杨,树冠宽阔, 小枝披满白色绒毛,遮挡住大半阳光。
两马驾车, 不急不缓走大半个月,终于到了润阳。
昆山地处偏僻, 周围几乎荒无人烟, 这是离那儿最近的小县城。
连着三天没遇着什么人烟, 晚上也只是挤在车厢里过夜, 即便铺的再软和舒服,到底还是累人。傍晚时进的城门, 天已经不多亮, 街上行人寥寥无几, 皆是行色匆匆。
云清飏这几天来月事, 酸痛乏力, 因着休息不好, 小腹坠坠往下疼。好不容易能歇歇脚,她生出几份轻松, 撑着身子扒窗户往外瞧。
宋夫人担心她,从后面扶着她腰, 两人挤在一起, 从小小窗口打量外面街道。
窄小通路, 多为低矮小房,比不上临安繁华。这里已经和昆山很相似,民风淳朴,大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几盏灯点着,看过去黑漆漆一片。
云清飏眼睛扫过紧闭着门的店铺招牌,总觉得这里分外奇怪,让人心里发毛。
宋夫人也觉出不对劲,蹙蹙眉,把帘子合上,不让她再看。
阿黄无忧无虑,对此半分不关心,自己半截缩在被子里,懒洋洋舔爪子。路上辛苦,它许久没吃着新鲜小鱼儿,就跟他们一起吃干粮,屁股都瘦的小了一圈。
云清飏肚子又难受起来,戳戳阿黄脑袋让它给让个地儿,自己委身躺下。杨氏把壁上小灯点上,车厢里暖黄亮起来,有了光,让人舒服不少。
小篮子里还剩两个小苹果,带着青涩酸意,宋夫人拿帕子擦一擦,塞给云清飏一个,慢慢咬着吃。阿黄被饿狠了,看着什么都馋,闻着味道便就坐不住,在云清飏腿旁磨磨蹭蹭打转转。
云清飏不给它吃,又嫌它长毛蹭的自己脚踝痒,动手给扒拉到一边。
阿黄不服气,又去找宋夫人,换了战略,用屁股去蹭,长尾巴翘起来扫过宋夫人下巴,沾到一点苹果。
宋夫人无奈看了眼它,把剩下果核扔在地下。阿黄见得逞,不再理人,蹿下去叼着核儿缩在一边。它还舍不得吃,鼻子嗅了老半天,才小心伸舌舔一下,转瞬被酸的眯起眼。
云清飏看的直乐,头枕在宋夫人腿上,指指点点笑话它。阿黄转了个身,背对她们,又用牙齿咬下一小块。
终究是咽不下去,它咳几下,打着滚跳到被子里,仰着肚皮生闷气。
宋夫人也憋不住笑,原本沉闷车厢,因为阿黄这一折腾,有了不少生气。
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停下,车门打开,夜里凉风吹进来,虽有些冷,但好歹清新。阿黄反应快,打挺蹦起来,嗖一下蹿出去,转瞬稳稳落在地上。
云清飏拢了下领口,探着身子往外看,瞧见外面一座二层小楼,上面挂着个招牌,是客栈。
宋琰从门口打探一圈回来,对上她张望的眼睛,敛着的眉松开不少,“还难受?”
云清飏抿唇点点头,冲他伸手,委屈央一声,“宋琰,你牵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