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的。”宋夫人面上没几分欢愉, 声音沉沉, 下一句看向张枣儿, “起来再说吧。”
张枣儿站起来, 拍去裤子上尘土,垂头站在一边。模样看似乖顺怯弱,惹人怜惜。
云清飏仔细打量她一番,可从头看到脚,竟生不出半分好感,心中有些烦闷。她含一口杯里茶水,又想起刚才听见的话,问了句,“姨母,和宋琰有什么关系吗?”
宋夫人还没开口,张枣儿就急急抬起头,“枣儿原本是已许配给宋家的,只因为种种误会退了亲……”
云清飏心里咯噔一声,又听见她说,“而且,前几日晚上,宋琰哥哥还曾搭救过枣儿,要不枣儿怕是要被歹人侮辱,早就悬梁自尽了。”
话说完,她抬手擦擦眼泪,作势又要拜倒,“宋琰哥哥大恩大德,枣儿永世难忘。”
“得了。”宋夫人颇不耐烦挥挥手,“别说这个了,先吃饭。”
张枣儿抬眼,喏喏应了句,看着宋夫人站起来,又提到上个话题,“婶子是愿意收容枣儿了?”
“哟,这个我可做不了主。”宋夫人掸掸下摆,语气不冷不热,“等宋琰回来再说吧。”
云清飏手上端着茶杯,清香袅袅,可她闻着却是半分静不下心。脑子里盘旋着的都是刚才张枣儿说的那几句话,她从没这样烦闷过,思绪纷扰,如同乱麻缠的她喘不过气。
宋夫人在门口回头唤她一声,云清飏这才回过神,她放下手中东西,惊觉指尖已经冰凉。
张枣儿担忧看她一眼,怯怯问,“姐姐,你怎么了?”
云清飏看着她梨花带雨模样,一口郁气从心口顶上喉头,淡淡回一句“无事”,而后便就目不斜视离开。张枣儿又追上去,到她身前打开门,含羞笑一下,“姐姐您先请。”
云清飏压下那股不知名邪火,可舌尖动动,怎么都说不出和她友善的话。
她垂眸看眼自己脚尖,没理旁边的人,掀了帘子走出去。
张枣儿也跟出去,瞧着她背影,又四处打量下院子,目光在东偏房停留许久,这才走进厨房。
————
平日里,午饭都是宋夫人做,她冬日爱喝汤,锅上面放个竹屉蒸馒头。有时还会再切点小菜,蒸几个白萝卜或是红薯,抹着酱吃。
今天本来也想就这么弄弄,张枣儿倒是抢着干了起来。她笑着把宋夫人劝走,撸着袖子洗菜杀鱼,又抢过云清飏手里碗筷,“姐姐歇着去,这事枣儿来干就好。”
云清飏看着空荡荡手心,唇不自觉抿紧。
宋夫人过去拍拍她的肩,眼神示意她出去。
云清飏懂得,在布巾上擦擦手,出门看见蹲在篱笆旁喂鸡的宋夫人。
她也过去蹲在宋夫人旁边,手指掐一粒黏在盆沿儿上的苞谷揉搓,神色闷闷。
“不高兴了?”宋夫人笑着看她一眼,“看着蔫哒哒的,霜打茄子似的。”
厨房里叮叮当当的,云清飏听在耳朵里,一点提不起劲儿来。她脸颊在膝上蹭一蹭,呼出一口气,这才开口,“姨母,那个张姑娘……我怎么总觉着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