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飏安静听她说完,而后问,“依你而言,得到的和失去的,哪个多些?”
屋外落雪寂静无声,碎裂的瓷片散落一地,水痕快要干涸,在地面形成深暗的颜色。阿黄半睁开眼,看着谢芙张着嘴,眼神狠厉,想要说些什么,却半天没吐出口。
她慢慢跌落回凳子上,手扶着眼睛。先是镇定,最终崩溃大哭。
宋芙张着翅膀来,最后却被寥寥几语拔秃了羽毛。
不知过多久,雪停,太阳透出稀薄云层,外头又是亮堂堂的银白世界。云清飏把狼藉收拾利索,推开厨房木门。雪后空气冷冽,却清新至极,院里白雪皑皑,干净好似不惹尘埃。
她仰脸看看天,回头,“谢安快要回来了。你想见见他吗?”
宋芙没说话,抹把脸往外走,妆容凌乱,脚步踉跄。
到了院门的时候,她往后看了眼,云清飏正垂头逗猫。唇角噙抹笑,素色裙衫,袖口一片淡粉缠枝莲花。
她在阳光下,而她在阴影里。
宋芙喉咙动动,转身狼狈逃离,尖锐指甲掐进掌心,细嫩皮肤快要破裂出血。
心底里,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飞速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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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宋琰回来,云清飏踌躇一番,还是和他说了白日的事。
宋琰有些惊诧,“你还会吵架?”
云清飏一脸正经,“我没有。”她强调,“我讲道理的。”
宋琰失笑,胡乱揉揉她头发,“嗯,你最能耐,可乖可棒。”
云清飏佯怒瞪他一眼,又听宋琰说,“下次要是她再来,你别搭理她,宋芙刁蛮泼辣,我怕她动手。娘以后应该也不会出门了,你跟着娘在一起,宋芙不敢惹你。”
云清飏搅一搅手指,哼哼一声,“我又不怕她。”
“是。”宋琰手搭着她肩膀,凑近她耳边笑,“宋芙罗里吧嗦说一堆,你一点被激怒的样子都没有,她肯定要被气死了。软绵绵性子也有好处……能克住人。”
云清飏被他吹拂热气惹的面红耳赤,推他肩膀一下,转身跑走。
……而好在,接下来几日,宋芙再没出现过。
当然没没有人再去刻意提起她。年味儿越来越浓。
宋暨爱热闹,磨着谢安去买了八个大灯笼。哥俩儿不嫌烦不嫌累,正房和两个偏房,加上院门,门前都挂上,夜晚点亮,红通通喜庆非常。
宋暨不满足,又去磨着云清飏要贴对联,宋琰跟着凑热闹,他那点儿文学底子,东拼西凑倒也弄出了一幅。
财源滚滚随春到,喜气洋洋伴福来。横批,家和万事兴。
云清飏自然没什么意见,提笔写好,又画了个大福字。宋暨倒是很嫌弃,可一边翻白眼骂又俗又臭,却也一边爬着梯子贴的工工整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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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二十八。中间又下几场雪,宋夫人高兴,瑞雪兆丰年。
晚上的时候,宋夫人早睡,宋琰带着宋暨和云清飏在偏房里,玩闹喝酒。
桌上摆着下酒菜,很简单,几只鸡爪和两盘花生米,一盘咸炒,一盘甜炒。
火炕烧的很热,云清飏只穿了一件薄袄子,窝在一边咯嘣咯嘣嚼花生。甜的更好吃,上面沾满白色糖块,不腻,只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