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日

那场事故不仅是莫黎的噩梦，连带着是整个苏家的噩梦。

也就在那个时候，苏振南对她不再怜爱，逐渐冷漠疏离，甚至到最后直接无视掉她的存在。

苏振南对她的变化影响着整个苏家对她的态度，渐渐地莫黎感受到了人心丑陋的一面——

私语盛起，上下所有人都敢光明正大这么抖出来，谁都知道这个出生不干净的私生女。所有人，怜悯的、鄙夷的、看好戏的目光，全“唰唰”地往她身上投来。

再也没有比置身人群中却感到孤独更可怕的事了。莫黎所能做的只有拼命念书，低头做人。

那是莫黎第一次理解到寄人篱下这个词。

先夫人的意外离去，从此11月29号成为苏家的忌日，再无人想起其实这一天也是莫黎的生日。

生日而已，年年都有，今天也没什么特别的。莫黎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白天上了班，晚上她自己一个人吃了个自助餐，路过花店，突然想给自己买一束花，不过挑来选去，最后她要了一盆绿萝。

绿油油的感觉生命力很旺盛。

莫黎提着袋子，慢慢往自家走去。

每天都是一样的路。

可是转过拐角进入巷子的时候，在暗处突然感觉到有人，她听说最近晚上这附近不大太平，有人专门偷袭单身女性。

她一个人来来去去几年，当时听了不觉得害怕，社会本来就有好有恶的。

不过当真的遇到就不同了，她马上后退几步，手里举着那盆绿萝，下一秒就要跑。

对方却先一步开口，声音很轻很温柔：“莫黎，别怕，是我。”

听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莫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徒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苏幕珽居然找到了这里。

“你来做什么？”莫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冰冷无情，“我们没有见面的理由。”

“莫莫，我……”苏幕珽见她闪身要走，不得已拉着她的手，可能觉得自己的语气举动都不对，就停顿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很好。”再次见面，莫黎依然是这一句。

两人沉默许久，昏暗的路灯把两人的身影拉的又细又长，空气中透彻寒冷。

莫黎挣开了他的手，冷淡的问：“你找我有什么事？”见他不言不语，只是看着自己，她抿抿唇，“没事就回去吧，不要再来了。”

要是她以前还有什么奢望，现在也没有了。

苏幕珽将放在石墩上的一个盒子递到她跟前，轻声说：“这个给你。”

莫黎逼自己不去看不去听，可是仍忍不住看了一眼，是一个蛋糕盒，对，今天是她生日。

他居然还记得。

或许大家都没有忘？可那样又有什么意思。

苏幕珽，已经晚了。

莫黎咬咬牙，一下子夺过他手里的盒子往街上扔，本来精致可口的蛋糕，就这样被摔得不成样子，跟地上的积雪混在一起。

苏幕珽脸色一变，握紧了拳头。

莫黎也没管他怎么想的，转身就往巷子里头走。

没想到的是，一向自制绅士的苏幕珽，那么多年没见的苏幕珽，突然就从她身后扑来抱住了她。

不是喜悦，也不是狂妄，更不是井之森那种霸道不可一世。

“莫莫，回家吧…………”

冷冽的酒精透过空气的密度直窜莫黎的鼻息，记忆里温暖的怀抱更是刺激着她的神经。

“你醉了，我给你叫个车，回去休息吧。”莫黎轻喃道。

“不，我不回去，”苏幕珽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他紧锁着眉头，闭着双眼，低头埋在莫黎的颈肩里，“那个家没有你。”

莫黎全身像被冰雪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