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个深山里的,呆呆傻傻,脑子也不甚好用。”书生看着那小丫头磕磕绊绊地结结巴巴的样子,忽而低声笑了两下,紧接着又猛烈的咳嗽起来,他身体本来孱弱,牢狱里走一遭,病痛已然缠身。
深寒见他起身,转过身来抱住他,也不顾他身上裹了腌臜的狱中臭味,她紧紧地拥抱着他,脸色奇迹般地渐渐红润起来,那些叫骂与攻击被她的身躯阻隔,被带的很渺远。
“你不该来的。”书生喘着气,他原本俊朗清秀的面庞此刻满是血污,早已看不出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模样,“你这样的小妖怪,该是我护着你啊。”
他沙哑的声音落入深寒的耳朵,惹得她越发心疼,将他搂的更紧,发丝纠缠着,呼吸在两人方寸之间交错。
他们在刑场上紧紧相拥,像拥抱着自己的生命,将漫天的谩骂和敌意隔绝在无形的空间之外。
“你得吻我,在我死之前。”
书生沙哑着说完这句话,又一次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弓着背,被深寒紧紧地搂着,深寒几乎是一瞬间就红了眼眶,可是究竟没对书生这句话做出什么回应,他们彼此都明白。
不知是哪里的白菜砸到深寒头上,将她发髻砸的蓬松杂乱,她跪在刑场上,稍稍往后退了半步。
书生呼吸微弱,也不言语,眼里盛满了深寒,他们的脸在彼此眼中放大,慢慢地接近,最后是唇齿相碰,也不知是谁先吻了谁,深寒搂着孱弱的书生,微微低着头,将身后的一切与他隔开。
蜉蝣春.梦,千秋一吻,纵然是片刻温存,亦不悔风月里捐身。
“我不允许你死。”他们两个分开唇,听见了底下民众更加不加掩饰的鄙薄呵斥和官吏气急败坏的吆喝,“我说到做到,我不许你死。”
她摇晃着后退了半步,慢慢站起身来,白衣带起裙裾,那么狼狈的人,站起来的时候,仍然站的那么直。
“何必呢……”书生闭上眼睛。
————现在回到正线————
“然后呢?”顾江河抿了口茶,声线清朗好听。
沈月本是武将,此刻讲故事讲的口干舌燥,一口将茶水饮尽了觑他一眼,才慢慢道:“然后那个妖怪深寒露了杀性,就地把那些官员并百姓杀了个干净,血水流进河里,隔了三四天血水才化开。”
“半月后下了场大雨,那雨水将道路染的血红,花草尽数萎了,唯有城外的曼陀罗花开了大半,一眼望去整片山都是红的,骇人得紧。”
我没说话,暗地里捏紧了衣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加平静一些,饶是如此,自己开口时声音的沙哑仍让我有些讶异:“你讲这个故事,究竟想要什么?”
“我说过了。”沈月笑意盈盈的,一派悠闲自在,像是在万事皆在她的掌握之中,“把宋颂交给我,这不是你们该插手的事情。”
“不认识这个人。”我说,“沈将军天纵奇才,不应来求我一个百姓帮忙才是。”
我想着,又刻意讽刺了她一句:“多掉价啊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