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有些惘然,他仔仔细细将自己见过的女子都回忆了一遍,却并未在记忆中找到眼前这个女子的身影,如果说他真的遇见过这样的女子,他应当是决计不会忘的。
“你莫不是来诓我的精怪……”狐生想来想去,还是回到了他最初的那个结论,因而有些害怕而且跌跌撞撞地要往前跑。
女子并不急,就那么站在那里,眉眼含笑,如一池春水融入其中,她双手环抱,微微偏着头打量着那惊慌失措的书生,就那么看着他跑远,也不追,也不喊。
本是一狐妖,路上遇旧人。
这就是嘉定十三年那个故事的开始。
潦倒书生于深山处,春雨时,回眸见绝色,以为精怪,惧而走。
沈月讲完这一段,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自己的衣领,一双好看但过分锐利地眼睛直直地望着我,眸中的挑衅意味不言而喻。
“……可是,那又怎样?跟阿泠有什么关系?”顾江河仍旧是懵懵懂懂的,不明所以地问。
沈月看着我笑,不说话。
我看着沈月,缓缓地问她:“对啊,那又怎样?难道大将军也对这样子虚乌有的志怪传说感兴趣么?”
“当然不。”她似乎是觉得有些好像了,露出洁白的几颗牙齿,“我向来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不过这个故事里面有很多都是可考的,那日便随手翻了翻,谁知道——”
“——那里面有一张那个狐妖的画像呢。”沈月道,“跟老板娘生得一模一样,这可就有趣了。”
顾江河睁大了眼睛,猛的站起来拍了拍桌子,“不可能。”
顾江河没听完这个故事,大概只是从沈月的语气中猜到了来者不善,所以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我一时却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桌上的茶壶都给震落下来摔碎了。
沈月也被吓了一跳,但表面上并没表现出来,她挑了挑一边眉头,“发什么疯,听人把话说完。”
“不想听。”顾江河倒像是小孩子赌气一般说到,“不想听。”
与许多年前确实极其相似的,那时候他们家里只有这个一个后人,家里上下宠着,他也就怕我,后来慢慢地倒被我改造成一副温柔少年郎的模样。
时隔多年他又站在我面前了,再次露出这副模样却是这般境况。
我害怕沈月说出那肮脏的旧事,那年一场春雨,不仅仅是相遇,更是祸根。
但我没有权利阻止顾江河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喉头沙哑,觉得疲惫,瞒什么呢,有什么好隐瞒的呢。“顾江河,让她继续说。”
“可……”
“让她说。”我看着顾江河,那双眼睛仍旧干净,“旧事而已,有何可惧。”
沈月倒是没想到我答应的爽快,挑挑眉,似乎很是喜悦,一只手轻轻地搭在腿上,另一只手靠在桌子上,撑着她的下巴。
她懒洋洋地继续说了下去。
狐生是要去京城赶考的,博取功名,建功立业,总之,他立志要成为一个幸福的人,并且要成为一个好官。这样,日后再不会出现他的家长那样破败的小村庄,她母亲那样善良而早逝的人。
狐生一路上经过许多地方,狐妖就一直在后面悄悄地跟着,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直到现如今,也有不同的说法。
比较著名的一个是,狐妖对他一见钟情了,死缠烂打不愿离开。
狐生或许是发现了,或许是没法玩。
总之,他们一个在前面走过千山万水去京城,一个在身后偷偷摸摸跟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