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佳音”是那个头“周围发现炸弹，我们不会拆”柳生在之前埋下的，希望最后可以有致命一击。

　　“炸弹，这鬼子死了也不消停”鄂佳音看向冷月，目前也只能求助女子小队。薛敏突然剧烈的咳，吐血不止。江伯谦托着她，焦急的喊着“佳音，薛队长她……”冷月更有深深的恐惧“队长，队长”

　　“交给我们几个吧！”欧阳兰说，“可，姐大，她…我们……”柳生烟更想陪薛敏，她不放心。欧阳兰打断她“柳如烟，童玲玲，欧阳兰留下拆弹”她提高音量，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薛敏，不禁哽咽“薛敏，她交给你了，拜托。拽紧柳如烟的手“疏散人群，准备拆弹”声音洪亮，眼有泪光。

　　柳如烟和童玲玲挺直腰“是”同样响亮。“组织百姓离开”一个声音喊到，拆弹工作有序进行。

　　“何欢，国统区，要快”鄂佳音大吼。“做稳了”何欢小声说，车子以最快的速度平稳前进。衣服和血液相粘，小心翼翼的拨开，数不清的鞭伤交错，深浅交织，不仅有鲜血还有细沙侵蚀伤口，背后深可露骨的刀伤。鄂佳音转过头去，心有不忍。冷月一直将薛敏轻搂在怀“队长，队长……我回来了，姐，我回来了”耳语轻声，还有无法抑制的泪珠。薛敏的手指微动，微微睁开眼，见到冷月，抓着她的手，含着笑说“你回来了，真好”话完抑制不住口吐鲜血，陷入昏迷。江伯谦盯着悲伤欲绝的冷月及命悬一线的薛敏，手掌不自觉握紧。这场不知何名的战争他深深的厌恶着。

　　重庆中统局第三情报处。

　　“处长，有你的信件”小秘书将信放桌子上，安静退出去。温暖闭着眼睛，按着太阳穴，眉头紧锁。这几天情报频频出错，抓捕行动一断再断，她已经几天没休息了。撕开信，里面是一张照片，上面的女孩穿军装，温和的笑着。眉眼间与温暖极其相似。温暖细细地抚摸那女孩的面容，一向冷漠的脸有了点点的暖意，数天前一通电话。来自顾府。【“温暖，你要找的人有线索了，她参军了，目前尚好，你是否要立刻见她”“先缓缓吧，这需要一个时机”她没了勇气】“阿柔啊，你会不会恨我”温暖将照片揣在怀里，看向窗外许久。

　　“快，医生”薛敏被推进手术室，鄂佳音快速换装跟了进去，“你是什么人”那医生将她拦下，“医生，熟悉情况，救命”鄂佳音冷淡的说。那医生一怔，没再阻拦。

　　“该死的鬼子”医生见薛敏的伤不禁骂人“病人失血过多，输血。”

　　“病人在途中大量吐血，在之前应该被炸弹炸伤过，我想伤到肺部了。”两人对视一眼，分工进行。鄂佳音看着薛敏，只觉得莫名的熟悉。手术开始，接下来是漫长紧张的等待。

　　冷月蹲靠墙边，对着满手的血发呆。懊悔自责，一场任务回来险些生死相隔。江伯谦蹲在冷月身边没说话。走廊里医务人员匆忙忙走动，每次的脚步都牵动者冷月的心。

　　欧阳兰三人完成了拆弹任务。

　　“她奶奶的，这破炸弹设计成这样想累死老娘啊”柳如烟抱怨到，擦了擦汗。“就你这破技术，还怪炸弹，还不如玲玲呢”欧阳兰又开始和柳如烟作对了。

　　“也，也不知道头儿怎么样了”童玲玲委屈的说。“姐大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渴死老娘了”刚端起茶壶，就吓的扔开了“血”碎了，里面的血液流出。

　　“鬼子”欧阳兰盯着那摊血面无表情的说。童玲玲震惊的看着。

　　走廊里电灯光晃的有些刺眼，之前还有护士拿东西，现在没有任何动静。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柳如烟和欧阳兰刚回来时还有些打闹，这会儿也安静下来，童玲玲在不断的祈祷，口中念念有词。

　　“手术完成”鄂佳音摘下口罩，却没有笑意。“这是我见到过最坚强的病人”他松了口气，满满的敬意。

　　门开了，几个人都围上去。

　　“那个医生，我们姐大怎么样了”柳如烟几乎贴到人身上问。“对啊，你倒是说话啊”欧阳兰随后。“我们头儿，她没事吧，对不对”童玲玲凑过去问。一连串的问题，好像并没有给人回答的机会。

　　“行了，你们几个听医生说，佳音”冷月扒开那几个快要将人扑的家伙。

　　“薛队长，她”

　　“病人目前状态良好”鄂佳音刚要说话就被打断“病人的意志力很顽强，幸运的是大多数伤为皮外伤，我想问，你们队长的腿在以前是否受到过严重伤？”

　　“严重创伤？”柳如烟疑惑的问。“她，确实有过非常严重的伤”冷月犹豫暗然的说。

　　“我不得不告诉你们，她可能今后都无法行走，即使能够正常走路，也要承担巨大痛苦。还有她的肺被弹片打伤，不能够在剧烈运动，要好好调养”医生朝她们深鞠一躬“真的很抱歉”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就是说姐大的腿……废了”

　　“薛敏，薛敏”欧阳兰叫着，薛敏被推到病房。三人跟了过去。冷月一个人默默的走着，医生的话在她脑子里回荡，今后都无法正常行。

　　“刚才谢谢你”鄂佳音低着头，心痛的不止是女子小队，她也感到惋惜。“不用谢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事情由我这个陌生人说会更好”他伸出手“我是秦恒，你好”

　　“鄂佳音，你好”两只手友善的握在一起，“请多请教”她说。

　　南声茶馆，南洲城最大的茶馆，说书，昆曲，小调等均有，种类繁多，格具特色，表演细腻，风格多变，犹以小调见长。直三年前开业来，吸引顾客众多，其不泛名人逸士。每日茶馆热闹非凡。

　　“哟，先生，里面请”店小二见人来，急忙出来迎接“先生，您是听书还是听曲啊？”何欢听着微笑点头，将一把大洋放到店小二的手里“小调，望寻个好观赏处。”小二掂掂分量，笑容渐开“您呐，这边请”茶馆分为三部，听书，听曲，听柔情小调各占一楼，各不相扰。跟着店小二穿过三楼交汇处，小径徘徊，绿植茂密，偶有鲜花点缀。曲调传来偶婉转，或磅礴。

　　“素闻听南声茶馆，清新雅致，我本不信，今日见得，果真如此，恕原来何某眼拙，若能见茶馆主人一面，定是件幸事”

　　“先生说笑了，乱世浮沉，图谋生路而已”小二不慌不忙的回答，言语中倒有对这世道些许无奈，有意回避这茶馆主人的事。毕竟这茶馆的背后人听闻其声未见其人，何欢便不在询问随着曲声咿咿地唱起来。

　　“老顾”人还未见声便穿来，一个身着女装的少女扯着嗓子冲进来，整个人都将扑向顾得韬，顾得韬面不改色地挪了一步，少女扑了个空，委屈的哭嚷着“老顾头，你为什么躲我”

　　专心致志看军事地图的顾军长在那少女哭喊一声后抽空上下打量一眼“你这军装哪淘来的”

　　“老顾，你瞧好看吧”刚才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顿时喜笑颜开，以显示对这套军装的满意。不得不承认军装在她身上是很合适的，少了几分的娇气，多了几分爽朗。不过，顾得韬真的很不愿意她身穿军装，顾家有他们父子两人就够了。

　　“军装是好军装，但这人还真不怎么样”头也不抬，继续忙自己的事。

　　“喂，我还是不是你亲生女儿，有这么打击人的吗？”凑到顾得韬眼前，眼泪汪汪的盯着他。

　　“不要在想参军的事，好好读书，星澜，做个文人真的没什么不好”生硬却又语重心长。小时候做个文人真的是顾星澜毕生之想，只是年龄大了，见惯这乱世血腥，越发觉得文人不过是空有热情却手弱无力。若有思想或许能警醒世人，若无德便是毒瘤残害他人。她自认为无法做到前一种，既无他用莫不如持枪沙场来得痛快。她了解自己的父亲是不会应许她参军。她沉默了一会儿，背过身“于我言，文章墨字百无一用”

　　“百无一用？老子这辈子只想做个以书墨为友的无所用的书生”顾得韬向着愤愤离去的背影同样愤愤的说到。

　　在没人打扰的僻静角落里，冷月靠着墙壁，点燃一支烟。医生的话勾起她的记忆，那件事她始终无法释怀，尽管过去许久了。

　　那年是她正是参军的第一年。初入军营，虽成绩优异，受到上级赏识，但心有戾气，性情冷淡，不懂世故之交，在无意间得罪不少人，其中间包括对冷月求而不得的华启，团长独子，宠惯有加，性情娇纵。被冷月拒绝后想以强硬的姿态占有，冷月一怒之下打残了他一条腿。薛敏得知为避免冷月受伤，以强硬的态度压下这件事，称冷月是受她教嗦所为，揽下大部分责任。由于薛敏的军衔及身上的军功，同时顾及背后的黄处长，所以不能伤及性命。但护子心切的团长任由自己儿子报复。入狱仅一天，就被打成重伤，冷月在薛敏保护下虽有伤但远不及薛敏严重。幸亏黄处长及时赶到救走两人。命保住了，但事情还没结束。薛敏的双腿在那次落下严重病创，同时碍于权势事后薛敏更是连降四级，从少校降至少尉并在几年之内无法晋升。薛敏听了只是默然一笑，对冷月说“你做的没有错”。但冷月却无法不怨恨自己，存有心结更加沉默少言。怕日后再连累薛敏，从那以后便有了疏离，薛敏心知其意却又无可忍何。

　　每每想起，心中愧疚难当。吸一大口烟硬生生咽下，也咽下所有的忧愁，眨眨眼隐藏所有的眼泪。事己至此，她不知道能挽回什么，但她知她自己不能在给薛敏平添烦忧。一会儿，她恢复了平时的冷月，目若冰水，面若霜雪。冷月走后，江伯谦从藏身处挪出来，那个瘦弱的背影现在眼前，此刻他好想成为与她并肩的那个人，可以摸摸她的头，擦干她的泪，听她诉心中事。或喜悲，或哭笑，万事他们一起承担。‘那样多好’江伯谦想着，然后痴笑着。

　　日占区，76号监狱。潮湿昏暗的监狱内，大灯微晃，灯光一闪一闪。浓浓的血腥味在此漫延，伴着痛苦的叫喊。男子挂在十字架上，血肉模糊。发红的铁烙按在脸上，随即绝望的尖叫。清泉靠坐在椅子上，看着受苦的人，享受的露出点点笑容“76号的监狱待遇，先生可是满意？”

　　男子耷着头，气息微弱的说“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们的”一棍子打下，吐了一大口血。“我……我不知道”

　　“先生当真不知？”清泉淡淡的笑下有着未知的危险“渭河城中共同地下党主要负责人之一，张念先生，你说这地下有多少你们的人有谁能比你清楚呢？信仰固然重要但人啊，更要识实务，明哲保身才是正理”

　　一阵沉默后，张念忽然笑了，平静的看着那透进监狱里的点点阳光，悲壮的歌声响起“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大豆高粱……”

　　“混蛋，不要唱了”给他用刑的士兵吼着，拿辣椒水强行灌入口中，掐着他的脖子直到昏厥。清泉略显惊异，脸上没了以往的笑意。报信的人匆匆赶来，俯耳说几句，清泉脸色更加难看“没用的东西，几杆杂枪，几个女人都解决不了，死了正好”报信人勉强带着笑容，正要退下去。“等等。我要女子小队的所有资料”“是，清泉中佐”她对女子小队有了浓厚的兴趣，她有预感她们之间会有更大的交集。

　　“对了，中佐阁下，刚刚传来消息，永川医生预计三日后到达”

　　“这真是个好消息，101计划终于要启动了”

　　“怎么在这？”身穿长衫的中年人对茶馆里热闹嘈杂的环境甚是不喜，对眼前这位时不时拍手叫好的年轻人也有些极强的不信任感“为何是你？她呢？”

　　“乌先生放轻松，人虽多眼杂的可不止一个，我只是忠人之事，其他事我没兴趣知道”何欢喝口茶水解释到，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楼下唱得热闹的舞台。乌先生皱眉，总觉事情不妥，尽管这个叫何欢的年轻人之前曾为他们传递信息，但终究不是自己人，他在怪红鸢行事鲁莽。但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

　　小声而又不经意的说“近来日军对后方扫荡加强，人员多有受伤又药品短缺，命红鸢尽可能的集齐药品缓解现在压力”

　　“你们组织的人真有趣，这可是个难搞的活”他吃了个花生，台下唱到情绪激动处，他也跟着激动的叫好。乌先生脸色微怒，继续说“成事后，到成华书店自会有人接应”

　　“知道了，自会如实转告”

　　“何少爷，事完成，乌某告辞”说摆起身离去。

　　“这就走了，不多听几曲？”何欢大笑着，磕够了瓜子，跟着曲目唱了起来。